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裘钟借着帮她找人的理由,带着她在空白剧场里游荡。
可是整整一个月,他们在空白剧场里遇到的人简直屈指可数。
只有在何处枝明显表现出来困惑的时候,裘钟才在下一个剧场的场景里,塞进去几个无关紧要的群演。
这一个月里,何处枝找人的进展微零,但裘钟和何处枝的感情进展却非一般的迅猛。
在每一个无人的剧场里,裘钟带着何处枝穿行于自己构建出来的奇幻世界,和她的每一次独处、每一次冒险、每一次的心意相通,都加快了二人感情的膨胀速度。
就连空白剧场的忠实影迷都说:“这剧看不下去了,满屏都是恋爱的酸臭味……恶心!”
裘钟可不管这些。
他沉迷于每一分每一秒和何处枝在一起度过的日子。
他留恋于何处枝细腻柔滑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颤抖。
他沉醉于何处枝周身的香味将他吞没、包裹。
他痴迷于何处枝的手在他唇边若即若离的时刻。
他追赶,她躲开,他进一步,她退半步……
唯一令他挂心的是,她望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总有哀伤。
“我们回去吧。”有一天她突然说。
“回哪儿?”
“现实世界。”
“这里不好吗?”
“这里太好了,好得太虚假。”
“你哪里不满意,说出来,我一定改。”裘钟着急。
何处枝笑着捂住他的嘴:“你很好,是这里不好。”
“你不用改,一点也不要改,我喜欢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你。”何处枝生怕他误会了,“我不喜欢这里的场景。”
“你看,我们站在火山口,岩浆翻涌,热浪奔袭,可我知道这是假的,它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不怕它。可是我应该怕它,我应该怕它吞了我,也熔了你,我应该怕的,只有‘害怕’才能让我们的感情更紧密。”
“可我……是怕的……”
裘钟偷偷往那火焰般的洞口看了一眼,他是怕的,可那明明是他自己构思出来的场景,他却是怕的。
“嗯?”何处枝歪头表示不解,“怕什么,这是假的啊!”
“对啊,这是假的没错……可是我,说不怕是假的……”
“秦叔!”
从空白剧场短暂出来以后,裘钟火急火燎地将何处枝送到了医院,不同以往他们还要依依惜别一会儿的状态,这次,裘钟带上病房门就拨通了秦医生的电话。
与此同时的病房内,何处枝站在妈妈和申有时的病床之间,她看着两个沉睡的人,表情毫无波澜。
何处枝舌尖抚过那颗被撞击过的大牙,牙齿坚固毫无松动。
于是她回头看着病房门的位置,听着裘钟的脚步声和通话声越来越远,她终于收回视线,定定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像发咒一般喃喃道。
“妈,有时,再等一等……”
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不知道还能有谁会给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