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窗边、梳妆台上,各处都点上了红烛,可这鬼新娘的洞房像是个黑洞一般,将红烛的光亮吸了个大半,房间里寒意森森。
房间的最深处,木质拱形吊檐的更里侧,暗褐色的床沿边,端坐着一位新娘。
暗红色的罗帷柔纱一般,在无风的房间里飘摇,烛光下掩映的影子浮在新娘的衣裙上,像一层掸不掉的蜘蛛网。
赤红的盖头下面,新娘双手交叠放于腹去前,一只根茎斑白、花瓣鲜艳的红玫瑰从她的手里蔓延出来,在她的胸前盛开。
斑白的根茎上,未褪去的尖刺却染得通红,更似有浑浊的猩红液体顺着斑白的根茎淌下,浸润了新娘苍白的手。
“裘钟……”
何处枝突然出声,呼出的热气烫在他的身上,裘钟肩背瑟缩了一下。
“嗯?”
“你准备好了吗?”何处枝轻推他。
“嗯。但你不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吗?比如帮我预测一下鬼新娘会怎么吓我……”
“那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何处枝笑着说道,屋外没有灯光,她的笑容消散在这暗色的夜幕里。
末了,像是在安慰他一样,何处枝又说:“我要是猜错了不白白让你担惊受怕了吗?我一次也没猜中过……”
“去吧!”
何处枝一手推着他的后腰,一手放在门上推开。
一声幽长的“吱……呀……”声,将屋外的二人冻结在原地。
何处枝站在门外,看着才迈进去半步的裘钟又停下了脚步,不禁激他说:“要不我替你去?”
“必须得是男人去。”裘钟扭头哑着嗓子说。
“她蒙着盖头又不知道……”
“嘘……我去了。”
似是要证明自己的勇敢,捍卫男人的尊严,裘钟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房间里面。
只是,他停在了圆桌边,望着桌上的合卺酒,伸出的手又捏成了拳头。
何处枝不管他的犹豫。
她倚在门框上远远望着床边端坐的新娘,似要用目光将那红盖头灼个洞,看清那人的面孔。
鬼新娘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似人偶一般,若不是那猩红的盖头在她的一呼一吸之间起伏摇曳,何处枝真想冲上前去看那人是不是还活着。
“相公……”
晦涩的嗓音从床头传来,裘钟的手一颤,手里刚端起的酒杯就落在了圆桌上。
他被这渗人的声音搞得不知所措,那嗓音,不像是从鬼新娘的红盖头里传过来的,而像是从她的脚底,或者说是从她的床底爬出来的。
裘钟回头看着门边的何处枝,她好像也被吓了一跳。
“你听到了吗?”裘钟哑声吼道。
何处枝镇静下来后只觉得好笑,她想再逗一逗裘钟,于是挥挥手示意他再往里走一走。
“她在喊你呢!”何处枝跟着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