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这越兴海虽作恶多端,你杀人家老小也太歹毒!”
“你们把人送到哪儿去?”
“你刚刚说谁叫你们送的,和他有什么仇?”
当日越兴海一逃了之,连着越青天一封书信,坐实其与郑家恩怨难逃干系,虽比不得从前对待魔头,众人也多打抱不平,四处探其消息。
但此人不知是早被江凤吟宰了,还是早找好退路,此去再无人见过他踪影。
江家、苏家都曾派人上苍霞山去找,那门下弟子谁也不知师父去了哪里,得知师父行径,难堪忍受,或改投别派,或成江湖散人,剩下几个老小一问三不知,也不好为难。
没想竟被杀了个干净。
一时都把人围着。
那少年羞得满脸通红,捂脸不放,“羞死人了,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六,帮帮我……啊,你们再不让开,我要杀了你们啦。”
“不行不行。”另几个分别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围你的十三个,你杀了他们,我们还要杀七十八个,这里人可不够了。”
“喂你们别光围着小五,快来几个分给我们。”
他们虽大受打击,但这时见人动,又起新念,见众人不理,轮流着答道,“说了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的门派可告诉不得你。”
“说了就要杀了你!”
“不就是送到他那里去埋!”
“那是他自己家人,有什么仇?”
众人大惊,“……是越兴海叫你们把人搬去!”都是一震,各抽刀往后一靠,“……是越兴海的人!”
一霎时众多口舌纷涌,“初阳公子说追的是几个古怪孩子——就是你们!”
“臭小子,越兴海躲在哪儿!快说!”
几人还未说话,一个哀哀的声道,“咦,可以走啦。”
却是那第三个少年。
他原先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忽然这一声,众少年才发现他身边两个白衣的不见,是以他一身轻松,重新提袋上肩。
他一说完,几人也都纷纷提袋,“那就快些,耽误了好多时辰。”“喂我们要走啦,让开些。”“你们对我们有恩,我们也不想杀你们。”“别不小心被杀一个,那就没得法子了。”
众人见越汇悄然离去,又想起江初阳和个高手都没能把人留下,情不自禁一惧,数道花影已到门边,再一眨眼已不见。
有人跟到门外,猝然倒地。数人怒出,见那人眉心只剩一个血洞,来往中只听得第三个少年声音,“哎,总不能少一人。”
这才想起他居然还惦记着方才少杀一人。
又骂其歹毒,又骇并非自己,又叹其指功也了得。
一阵扼腕,有的收尸,有的暗跟,有的各处报信,有的又去寻季越二人。
二人只听到越兴海家老小,便从屋内悄无声转出,走不多时,猛一股臭气逼来,只见前方走来一长队抬棺人马。
两具棺材,既无招魂幡布,亦无后人开道哭丧,走得安安静静,但因臭味逼人,路人怨念颇多,“拖了多少时日才埋,臭成这样!还抬到闹市!”
他们也让到一边。
听那打头的道,“您也别嫌,都有这日,我等还是做善事。”
他认出那是曾留在郑家那群人,想起他们答应伤好便埋了郑家父子,打头那个正是乔五。
稍避开眼,对方却已瞧见,啐了一口,“好狗不挡道,你们杵这儿做什么?”
其实路本够走,都知他生事,并不理会,那乔五又呸一声,瞥着流云腿脚,脚上微微一动。
越东风道,“在下虽不能与狗攀谈,但狗硬要伸腿,便只好打断了。”
乔五怫然,“他妈的,你骂谁是狗!”
“你先骂人的,”季千里看他一眼,“你也先走罢。”
拉着他从斜旁避过,那乔五犹在满口“狗”,又有人追上来,“越公子,原来你们在这!你们何时走的?”
却是燕凌连着七八人。
“可曾听见那几个小孩子是什么人?”
“他们是去找越兴海了!”
“他果然还活着!”
他们围着人叽叽喳喳,险把季千里挤到一边,越东风微一皱眉,拉过他手,袖一拂,两人步下生风,微尘不起,便都远去。
几人站在原地,燕凌道,“真真飘逸绝尘……”
“他怎么一个字也不说,这臭……臭……哼!”
“他的马儿还在,我们给他弄回……诶哟,这马自己跑啦!”
流云一撒丫子走,众人便要拔腿追,猛听背后冷笑,“真可笑至极,男人下贱起来,比窑.子里的女人还有过之。”
燕凌不认得乔五,但也听见对方方才大骂,想必和越东风有仇,斜眼道,“你说谁?”
“说谁还要人点出来么!可笑你们这群人,竟成日跟着一个魔头……”
“你!”燕凌剑一拔,被花茕按回剑柄,“姑母让你别惹事。”
他本也是易怒之人,如今带了个表弟,反有了家长风范,清了清嗓,让到一边,“兄台还抬着人,快走罢。”
燕凌人是让了,嘴上却不饶,“贪财谄媚自然下贱,小弟发自肺腑,不知兄台是嫉妒,还是自以为也有这般功力?”
“发自肺腑?”乔五冷笑,“那更下贱至极。我怎能有这般厚脸皮功力。”
“你!”
看燕凌吵不过人家,花茕又沉脸,“看你抬着死人才不和你计较,嘴里放干净点儿!”
乔五还要舌战,后头数人道,“乔兄,这死人重得要命,再磨蹭撑不住啦。”
“你也瞧瞧时辰!”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动嘴不动手的。”
“……”
燕凌这才捏紧鼻子,往边一让,“快走快走!”
季越二人也就刚听不见声便已停下。
想从前市井间是与己不相关的闹热,近来江湖中人却越来越多,清净变难得了。
听身边人问,“想什么?”
他稍一顿,“……刚那些人是谁杀的?”
心中似已有答案,越东风嗯一声,“许是凤吟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