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明白安知鹿为什么忽然不开心了。
他的妹妹好像变了一个人,但似乎不是最近才变得。
他好像错过安知鹿太多的时间了。
跟在安知鹿两人身后进来的管家察言观色,一下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小姐,少爷这是关心您和姑爷呢,您别看他这会儿坐着淡定,我刚可看见他看了好几次门口这边,就等着你回家了。”
“陈姨。”
安知行淡声开口打断她,“爸妈他们说在路上了,还有大概一个小时才到,你先让他们把菜热着先吧。”
陈姨在安家工作了快三十年,比起家里其他一些同事,她对两位看着长大的少爷小姐要更亲近一些。
虽然知行少爷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但她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还看不清这一家子的性子。
被安知行阻止了话头,知道他没有生气,只是闹别扭而已,笑了下,应声就离开。
安知行抬眼看着那边的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安知鹿身上,跟安知鹿极其相似的眼睛里没有多的情绪,“……不坐?”
问出口的话却略显生疏地放软了语气。
安知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跟路肆对视了一眼,才慢慢往远离安知行的那张沙发上走过去,跟路肆一起坐下。
路肆没有错过安知鹿轻微抖得那一下,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到了明显反常的安知行身上,引得对方冷淡地回视过来才礼貌地轻笑了一声,客气地打着招呼。
看见安知行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下,路肆更是新奇地多看了几眼。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感觉安知行跟换了个人一样,身上居然多了些人气,总算不是以前那副精准不会出错的冷冰冰的机器了。
安知行看着手里的资料,手上却很久没有再动作,余光看着坐得离他远远地的两人。
女孩眼睛亮亮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嘴角勾着轻快的笑,而路肆也耐心垂着头听着她说话,敛着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比起上次见面,显然这一次两人间的氛围是更加亲近默契,举手投足之间黏黏糊糊的让他这个局外人都能明显察觉。
安知行忍不住开口打破他们的氛围,“……最近工作还好吗?”
安知鹿正和路肆小声说着家里的装扮,小荔枝明天要穿的那套衣服今天记得给拿去洗一洗才行。
听见安知行的声音,安知鹿愣了下神才回应他:“问我吗?还挺、挺好的。”
见安知行颔首,以为他没问题了,安知鹿又扭头跟路肆说起家里新年可以再准备多一些的装扮在家里。
路肆正想说家里已经高低错落地摆了不少新年的装束了。
安知行沉稳清润的声音又插了进来,“知鹿……你们在聊什么?”
对面沙发上的两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安知行脸上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连平板都没有再拿了,双手端放在膝盖上,坐得板直。
他并不觉得有破坏了氛围的尴尬。
“……”安知鹿犹疑地皱了下眉,心下有个大胆的猜测。
安知行似乎是想一起聊天?他居然也会觉得寂寞孤单?!
想起以前永远忙着自己的事,永远只给她一个背影,甚至连一个背影都看不见的安知行。
安知鹿皱了皱眉,移目看向路肆和她十指交叉着的手,慢慢叹了一口气:“安知行,你找不到话题可以不找,像以前一样,继续看你的资料。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巴巴地坐在同一个空间里。”
安知鹿很能理解安知行以往不愿意参加家宴的行为,比起干巴巴地和她这个平庸且在他眼里愚钝不可救药的人坐一起,能聊的话题也是在他眼里毫无价值,甚至是浪费时间。
他自然更是宁愿窝在实验室里抱着他那一堆实验器材过年的。
但她也没有义务永远照顾着他的情绪。
路肆捏了捏安知鹿的肩膀,朝安知行开口:“听鹿鹿说,这次家宴是知行哥提议的,知行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
“难不成是关于知行哥最近研究成功的那项研究成果?”
安知行抿着唇,眸色沉沉地看了眼坐在他妹妹身边还圈着他妹妹肩膀的人,顿了顿,才冷声开口:“不是。”
“我不会在家里讲关于工作的事。”
安知鹿没有察觉他语气里的僵硬,疑惑地看向路肆。
他们在家里就已经猜到这可能是一场江悦和安鸣德发起的鸿门宴,他怎么又扯到安知行身上去了。
没等安知鹿给路肆眉眼官司出个所以然,就听见安知行的话——
“我只是觉得,路肆应该跟我们一起吃一顿饭。”
“还有,商量一下你们的婚礼。”
突如其来的一个词砸得安知鹿措手不及,倒是路肆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安知行。
安知鹿顾不上路肆了,呆愣地看向脸色平静的安知行,“婚、婚礼?为什么?”
“这是爸爸妈妈的意思还是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