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肆的语气里是试探,实际脸上是游刃有余的笃定。
安知鹿嘴张张合合了半天,强撑着镇定和理直气壮,嘴硬着就是做最后的挣扎。
喉咙里挤出脆弱的反驳,“怎、怎么可能,你自不自恋啊?阿牧比你帅多了。”
“嗯?”
路肆抬了抬眼,看了眼阿牧,又撇了眼他的新礼物,两个灵活生动的人偶,最大的区别只体现在体型上。
小人偶的黑发细碎却打理得精细,只比那个叫阿牧的大人偶短上那么一点点,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巧合的黑色系。
只是阿牧身上的黑帽兜毛衣比小人偶身上可爱精致的小西服要更显少年气一些。
意味深长地看回安知鹿,眨了眨眼,微垂下眼尾,“小鹿,哥哥真的比不上阿牧吗?”
浓密纤直的眼睫微垂着,漆黑地眼眸微微偏移,细微的动作间,勾人的破碎感轻易地流泻出来。
一套动作下来,见者流泪,近者心碎。
他最是知道现在的安知鹿最吃的是哪一套,也最是知道该怎么把有的条件利益最大化。
虽然理智已经在脑子里拉起警报了,但安知鹿的良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愣愣地眨了眨眼,“不是,啊?哥哥你、这对吗?至于吗?”
戳了戳他腰间,嘴里嘟囔者,“明明你其实应该早就多多少少看出来一点了的。”
早就发现路肆对她的阿牧格外关注,但安知鹿还是没有把他收起来。
本来就没打算避着路肆,全看他和她谁先憋不住罢了。
“替身文学嘛,你不也拿了张我的照片摆了那么些年。”
半点不心虚地把小人偶塞回路肆的掌心,头抵者他的后背蹭了蹭,好奇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啊?”
“意识到什么?”路肆挑眉,故意逗她。
安知鹿没用什么力气地用头轻轻磕了下他的后背,没想到反被结实的肌肉弹得脑袋晕了晕。
羞恼地耳根发烫,说出的话也蚊声细语:“就是、意识到,意识到阿牧是根据你来做的。”
因为他不在,所以安知鹿做了个‘他’,来陪着自己度过那些日日夜夜。
路肆回来前,工作室是她呆着最久的地方,比起家里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摆件,她这些年无聊时捏住来的人偶全在工作室里摆着。
墙面、柜子、窗台……全摆着大大小小的人偶,安知鹿拥有了很多的陪伴,“我有很多很多的人偶,但阿牧是从动了念头做他起,就一直是最特殊的存在。”
路肆摩挲着手里精致好看的小人偶,身后那一下块衣服被安知鹿拽着不断往下坠着。
她不好意思的时候总会像块黏黏糊糊的小年糕,嘴里说着的话都像黏黏糊糊的溏心巧克力,含进嘴里轻轻一抿就能化出无尽的甜。
猜到安知鹿做出阿牧的原因,止不住地心疼着,转身揉了揉安知鹿的头,“第二次过来你的工作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些,现在才算真正确定。”
安知鹿瘪了瘪嘴,松开抱着他的双手,嗔怪着推了他一把:“那你之前还真憋得住,猜到了也不问我。”
被安知鹿推了一把,路肆也不反抗,就着力道后退两步,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那这个呢?宝宝什么时候做的?”
安知鹿最近虽然接了两个影视的单子,但按照她的计划,年后才开始动手,这几天里她都没怎么往工作室这边来。
但这个小礼物是她早就开始构思着的。
见他珍惜又小心翼翼地爱不释手着,安知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前段时间顺手做的,没花多大的心思。”
“你以前不也送过我人偶嘛。”
路肆送给她的那个人偶,不仅指引着她找到了现在的职业,还让她拥有了很多陪伴。
提起那个摔坏后再也难修复的人偶,安知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那个人偶……”
“我知道。”
头顶上传来一道轻轻哑哑的轻笑声。
路肆温柔地轻轻俯身,下巴在安知鹿发丝上宠溺缱绻地蹭了蹭,“上次给你拿卫生巾的时候,碰巧在你的柜子里看见了。”
安知鹿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说得是什么时候。
啊……
上次迷糊了,忘记装着人偶的盒子就放在柜子里了。
任由着路肆圈着自己,安知鹿垂着头捏着他身上毛衣的毛线一边尴尬一边认真检讨:“对不起,我那时候太生气了,才把它摔了……”
人偶是无辜的,那时候她迁怒了它,连着当时的盒子一整个扔了出去,直接把它摔得四分五裂。
捡回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后悔。
但陶瓷人偶精致又脆弱,摔得细碎,并不是简单的修补就能补救地回来。
那是‘常相思’教会她的最后一课——永远不要因为情绪而做出冲动的事。
“我做人偶,最开始就是想把它修好的。摔坏它之后,找不到愿意帮我修它的人,我害怕被骗,所以只敢自己学了之后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