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犹豫,是因为我吗?”
他眼底的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清他的决定,但安知鹿了解他,沉默这个回答,对她而言就足以成为答案。
她知道他是默认了她的话,没有被她说动。
想起自己几次三番让他重视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样的想法,彻底赌起气来了。
不知道该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气他这样固执,气得她口不择言:“随便你,反正是你的事业你的人生,跟我没有关系。”
颇有将她和她分离开的意味的话,路肆心抽了一下,连忙抓住安知鹿的手,“鹿鹿,等等。”
路肆解释道:“我犹豫是因为,这个的时间刚好就在我和那位朋友的约定之后,如果去了,我可能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桑阳。”
安知鹿用力挣了挣,居然还真的挣脱了,他居然连挽留她哄她都不用心了!
扭头不可置信地瞪向他,顿时气血涌上脑子,一字一顿地看着他的眼睛,很是恼火:“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事业、你的人生——”
“是我在害怕!”
喑哑的声音响起,路肆一下子打断她,不管安知鹿的推拒,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克制又有些失控地将她拥紧,“别走,我说。”
“鹿宝……听听我说吧。”
安知鹿刚起来撑起一半的身体,一下子又摔回了路肆怀里,被他圈紧,他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上。
潮热又引起阵阵酥痒。
“本来我的计划是,邀请你陪我一起去见一下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然后我们再去见一下路女士,这个过程我们始终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快去快回,争取三天内回来,但如果接受了那个邀请,我回来的时间,就又要往后延了。”
听见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意,安知鹿刚想撑身起来,顿了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缩起腿窝回他的怀里。
她觉得路肆不应该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可是她也很少见过他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在她眼里的路肆,就该永远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路肆话里的后果,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分离,安知鹿能够充分理解,但她不明白路肆为什么将这个分离看得那样重视,似乎比她看得还要严重,比她还要难以忍受。
安知鹿沉默了一瞬,其实答案很清晰摆在她面前的——路肆,她的阿肆哥哥,也很需要来自于她的坚定选择。
怀里的身体安静了,没再拒绝他的拥抱,路肆依旧没有放开安知鹿,向她坦白他早该坦诚的、一直以来的焦虑和恐慌——
“是我在害怕,鹿鹿。”
“我们错过的时间太久了,剩下的生命里,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了。”
“一个月太久了,我忍受不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开,还是那么远……”
“你是我安定的锚点,离开你远一些,我甚至拿不起相机。”
路肆的声音有些低沉,轻哑的声音落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清寂和坦诚。
柔软的床褥,亲密的爱人,还有晨间堪堪明亮的天光,天色透过玻璃窗漏进卧室里,安知鹿偏了偏头,看见他抱着她的模糊身影依稀印在皱褶起来床褥上。
一切一切都是最柔软的存在,安知鹿因此窥见了路肆主动向他掀开一角,露出来的那个,曾经踽踽独行于黑暗的路肆。
他一直如她想象的那样坚强,可是黑暗好像还在他身后追着他,尽管他说他此刻站在光明处。
“……哥哥,那如果,我陪你一起去呢,就像你说的,参与你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让我陪着把我拉出黑暗的你,一起把追逐着我们的阴郁和潮湿都甩在身后,用灿烂的阳光迎来我们的热烈和自由。
*
路肆最后接受了庆典的邀请,丹尼听到其中有安知鹿的功劳,顿时连对她的那一点点不敢说出来的偶尔的埋怨都顿时烟消云散,连夜打了个视频过来,叽里呱啦了一堆感谢词。
安知鹿也是才知道,原来路肆在他们那团人里,居然还有个十分中国化的昵称——‘冤家’。
原因就是这人刚结束一个季度的拍摄,彻底阶段性地结束了工作就以‘寻回缪斯’的名义,溜回了国内,就再也不肯回去了,完全当起了甩手掌柜。
安知鹿一边听着丹尼的大吐苦水一边好笑地看着一旁替她准备签证材料的人,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实际耳根泛着薄红。
直到丹尼感谢完,才又把电话放回了路肆面前,起身拿起他的杯子去了厨房。
看见女孩的身影进了厨房,路肆凉凉的目光慢慢地放到了手机屏幕上。
“说够了?很开心?”
目光漫不经心,丹尼却透过屏幕感觉背后一凉,明显感觉到他对于自己在他的宝贝面前揭他的底的行为很是不悦。
生怕惹到这祖宗一个不愉快就撂挑子不干了,丹尼讪笑了两下,连忙胡乱扯了些别的去:“你和安一起回来,大概什么时候会到啊?”
那边下个月28号就要陆续开始了,距离现在也不过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更别说他们怎么找也得提前一些日子过去对接。
“放心,我会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