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宝听着实在无语,明明那郎中外伤处理得极好,处理内伤的方子却不太对症,可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回圆宝的建议让宁氏动了心,“反正牛车也是要租的,要不就一家子去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因为夫妇二人去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还是请大郎陪着走一趟,县城路途远,就算有牛车,天亮出发去到县城都要天黑了,要是来不及进县城,还得在城外待一夜,于是开给大郎三十文的跑腿费。
光是陪着走一趟就得三十文,自家的东西还能蹭车带县城去卖,牛叔家自然同意,商量好了时间订了牛车,次日一早便出发。
圆宝第一次出村,除了感受到坑坑洼洼的地面造成的颠簸和吃了一路的尘土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好的景色。沿路所见的人衣着上跟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是满身的补丁,衣服洗得发白,见他们驶着牛车都问药去哪儿,便问能不能搭个便车。
方大富本想顺便赚几个铜板补贴租车的钱,但看了眼圆宝手中拿着的画卷,咬了咬牙就都拒绝了,宁氏对于过路的人也十分警戒,让随意拿着画的圆宝觉得自己手中这卷画无比贵重,不由得仔细抱稳了些。
沿路甚是无聊,大郎便给大家说说他做跑腿儿的经历,据他说若是带货到镇上,进门时得缴货税,进去后可以随意找位置摆摊,但县城不一样,县城进门不用交钱,摆摊却是要在固定的位置缴了租位费才能摆卖,如果是沿路叫卖被发现不但要给罚金,还要打板子的。
“那我们也要租个位置卖着花样儿吗?”宁氏觉得这样太亏了,人家租个位置用一天,他们就只有一幅画,若是卖得快的,那就白亏了租金。
大郎来过几次县城,是村里头最有经验的人了,“不用急着租位置,先找铺子收,铺子不收的话我们再去租位置。”
方大富和宁氏顿时放了心,他们觉得这画实在是漂亮,铺子肯定是收的。
一行人到了城外,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小县城也是有石围墙有城门的,因为卫兵少,所以天黑就会关门,大郎加速把牛车赶进去后没一会儿,城门就关闭了。
大郎有点为难地挠了挠头发,指着城墙边道:“我以往过来就找个角落处待一晚,你们还带着孩子,要不去找个民家借住一晚?”
宁氏刚点头说好,城门忽然就打开了,只见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城外飞奔而至,扬起一阵沙尘。
“咳咳……”圆宝不小心呛到了,“谁家马车这么跑的,也不怕撞到人。”
宁氏捂着她的嘴,“小孩子别乱说话,能买得了马的都是贵人,我们避着些就是了。”
“贵人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快些找地方落脚吧,再晚些可能不好找了。”方大富抹了把脸道。
县城里上好多人家都有做借宿的生意,门角上挂着灯笼的便是有空房间的,许是今日进城的人多,他们走了好远一段路才找到一家能借住的。大郎怎么劝都不肯一起住,说是第二天把带来的东西卖了就过来带他们去绣坊,方大富劝说几次无果,也就由得他了。
“你们是运气好,昨日借住我家的货郎要收的货晚到了,刚刚才走的。”屋主一家三口,儿子才五、六岁的模样。
孩子大概见惯了陌生人,捧了凉开水过来,赖在房间里不走,笑嘿嘿地讨吃。
宁氏带来的只有干粮,便掏了两文钱给他,小声跟方大富说,“这城里的孩子比我们村里的还馋嘴。”
圆宝看着孩子笑眯眯地跑了出去,把铜钱交给了屋主大娘,不由得腹诽这户人家要小费要得不磊落,也不怕教坏孩子。
整日赶路实在是累极了,宁氏扶着方大富躺下来,一家人简单洗漱一下,便各自寻个地儿歇息。
刚睡下没多久,屋主大娘搓着手敲开了他们的屋门,支支吾吾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亲戚突然来家里了,得有个地方招呼着,麻烦几位到别处借宿吧,租金我退给你们。”
圆宝本来已经闭眼睡了,这会儿也无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宁氏自然是不肯的,本来就是走了许久才找到这里,更何况现在外头天都月亮高挂了,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入睡了的。
屋主大娘犹豫了一下就说还他们双倍的租金,二十文也掏出来硬是塞给宁氏,宁氏不肯要,两人还没商量好,一个妇人急匆匆的过来,语气焦急地说道,“大娘,房间还没安排好吗?我儿急需地方歇息。”
圆宝当即明白过来了。
这哪里是亲戚来了,这是贵人来了啊,屋主大娘想多赚钱,所以要他们让出房间。难怪这一路走来的民家都被租住了,唯独这儿还有空房,说不定就是个惯犯,只是他们第一回过来不知情。
圆宝当即从床上爬下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娘,你明明把房间租给我们了为什么还要赶我们走?我爹伤了腿,我哥哥还病着,外头天这么黑,可是要人命的啊。”
外头那妇人刚要迈进屋的脚收了回来,“这……你们是租客?不是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