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拍了拍胸口,走到顾文誉床前,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碎碎念道,“早先我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这般心心念念,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啧啧,跟你一样吓人,那模样,仿佛我再不说,就要往我茶杯下毒,然后扎我几针。”
“所以你说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听见气若的话语声,逸风转头一看,见顾文誉醒了,正挣扎着起来,那目光像似杀人一般,不由得伸手把他推躺回床上,没好气道,“说什么?说你参加乡试第二日便被顾家人发现,第三日被人下毒,忍着痒硬是熬过一日,还拿了头名?”
顾文誉满身疲软,硬撑着想要起身,又被逸风推了下。
逸风哈哈笑着站起,叉着腰说道,“不是说这个吗?哦,那肯定是说你明明可以参加会试,甚至殿试,凭着乡试头名的名声,定能获得多方面的关注,令顾家不敢再堂而皇之下手,你亦能以此重回大京。可你偏偏放弃这个机会,去谋求一个寒门子弟都不愿来当官的地方当个八品小官。”
“你给我闭嘴。”
难得见顾文誉受挫的模样,逸风装模用手拢在耳边:“什么,我听不清楚。哦,你是说不是这个事,而是你求了个八品小官后本打算听郎中的好好静养,不过躺了一天别的没想到,就想到陈大人在桃李县多年调任不得,心中压抑已久,得知能够调任,很有可能会起贪念。”
“为免未婚妻惨遭毒手,于是借下巨债,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硬是日夜兼程,一站一匹快马,跑得比送文书的役使还快到桃李县,结果还是没撑住晕倒过去,晕倒之前还黑心的让债主跑那难行的山路去送调令。”
顾文誉目光冷硬,强撑着半起了身子,一字一句冷硬地说,“所以,你是全说了?”
话语刚落,他突然吐了一口血,吓得逸风也不敢嘚瑟了,忙摆着手给他赔罪,“没说没说,一个字都没说,哎呀,你快躺下休息。”
顾文誉定定地看着他,直至逸风举手发誓才躺回去休息。
“你先去衙门帮我办理接任的事宜。”顾文誉虚弱地说道。
逸风叹气,“行,欠债的是大爷,你说了算,我马上去。”
他转身出门,刚好遇着回来的圆宝,立刻往屋里头指了指,“别瞪我,正主儿醒了,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
圆宝看向屋内,见顾文誉真是醒了,这才放过逸风,进屋后瞧见床边那一抹血,顿时更生气了,“回来了也不好好休息,你是嫌命长吧?”
“怎么会,我得长命百岁,才能一辈子护着我的娘子。”
顾文誉说话声虚弱,可圆宝却是听得真切,一下子脸都热了,想要继续骂他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她抽出丝帕帮他擦了唇上的血,“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不是还要上大京考会试吗?”
顾文誉目光微暗,“我乡试之时被顾家发现,他们设计对我下毒,虽然我考得案首,可是顾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这次的目的只是想寻个好老师,既然已经寻到,那自然是要回来的。”
“就是要回来也不用早赶晚赶的回来,休养好了再回来不行么?”圆宝说到这个就来气,伤了心脉可不是小事,她手上有生露尚且好说,不然的话即使救回来了好生调理,也是要减少好几年的寿命。
“这个也是有缘由的。”顾文誉一脸无辜地说道,“那郎中给我解毒后,我总觉得身体虚弱难受,服下你给我的药丸感觉才好了些,当时顾家虎视眈眈,我不敢再寻郎中,只能赶紧回来,我知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便能救我。”
这话让圆宝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你伤了心脉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回来得及时,我都救不了你。哎,不是,你若是中途歇息个两天,或者马车行使得慢些,在车上多休息也不至于这般严重,你到底是用了几天时间赶回来的?”
几天?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日身体时而如断骨般疼痛,却也因为这样的痛感,他早期可以熬着不眠不休,没日没夜地赶路,后期有时痛得昏睡过去,又痛得醒了过来,到底用了多少时日,他也并不清楚。
也就只有前两天,他忽然感到身体的刺痛逐渐消失,呼吸越发困难,他知道他可能熬不住了,所以拜托逸风把马车停在路边,先行走一趟,带调令过去的同时,也顺便打探一下情况。
虽然他替陈大人做事时就知道陈大人对无法升迁一事心有不甘,猜测他对于圆宝种出好作物一事会十分看重,可他还是愿意相信人总有善良之心,若然陈大人不起贪念,只是请求帮助而非其他,那么逸风会对他相助一二;若是他作恶,那交给逸风的玉佩,不仅能惩治他,还能保圆宝余生无忧。
总归,他的圆宝没事就好,这当中的凶险,她不必知道。
“喂,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顾文誉抬手,轻轻握住她搭在床边的手,“没事,就是感到有点累了。”
他的说话声近乎气音,圆宝听得不太清晰,可见他这模样,也不好继续问了,“那你快点休息吧,等药好了我唤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