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使大人没在青楼留宿了,还陪着夫人出了趟门上香祈福,传言两人在寺中用斋膳,通政使大人还给夫人布了菜。
这事可真是稀奇的紧。
京城里头谁个不知,当初通政使大人还没坐上这个位置时,因胞兄好赌,家中欠下一堆债务,连累他仕途也受阻。
他到处求助,最后寻得与太后有着一丝远亲的穆家,娶其家中庶女,签下永不纳妾的条约,这才清了家中债务。
奈何他夫人性格如爆竹般一点就燃,夫妻二人相处得一向不好,有一回与同僚在青楼饮酒饮多宿了一夜,两人吵了一架,他往后便干脆家也少回了。
戊麟国虽不禁官员出入青楼,但在朝为官,到底是爱惜名声的,偶尔一两回去听听小曲也就罢了,日日宿在那儿就是沉迷女色,御史参一本不说,就连皇帝也会觉得这样的人不堪委以重任。
按理说,通政使大人家中长辈族人就不会允许他这般自毁前程,而其夫人娘家那边也会前来劝说,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夫妻二人再不和,也得一人退一步把表面功夫做好,免得两家沦为笑柄。
可通政使大人夫妇都是倔强的,任由家中人从劝说到责备,一个依旧不归,一个依然不管。
外人瞧着,这两人离和离也不远了,没想到事情却来了个峰回路转,让人始料不及。
官夫人们但凡聚在一起便会谈起通政使夫妻这点事儿,也有不少人宴会上多番向通政使夫人打听,想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让官途名声都不顾的通政使大人忽然回心转意的。
然后这手段还没问出来,众人又发现了一件奇怪事。
通政使夫人和永福候夫人,这两个见面就要吵起来的人,居然在宴席上如好姐妹般坐在一起,互相捧赞。
随后各位官夫人还发现,连永福候这个众所周知宠妾灭妻的,居然也学着通政使大人那样,来接夫人回家了。
紧接着第二天,永福候府上六位妾室就送了一半出去。
老天爷啊,谁能告诉她们发生什么事?
一众官夫人实在好奇得很,毕竟谁也希望能把夫君的心绑得紧紧的,这事情对她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一道道帖子送到两家不说,吏部侍郎钱夫人实在羡慕得很,在家也免不了向自己夫君说起这事,希望自家夫君也能去接上一回,也好让她面上有光。
然而钱大人听了后,根本就没往接人那处想,而是确认永福候真的站到太子那边去了。
这代表着,太子那一党,即将要复起了,朝堂上很快又要有新的变化。
他正陷入沉思,钱夫人却不依不挠地要他应承下回宴席去接人,一下子就恼怒了,“近日永福候和通政使的夫人和好,两家人办了一席言和酒,席间商量出瞭石城水坝修建一事的方案来,两人的夫人还私下贴了银子,给工匠们添餐,最终两家协助太子很好的完成了这事,获得了陛下的称赞。”
“陛下在朝中特意说了句家和万事兴,皇后娘娘更是给两位大人的夫人赐下赏赐,称她们为家宅和睦付出良多,堪称当家主母的典范。”
“你呢?你做了什么?我每日忙于朝中之事已是劳累不堪,你还让我去接你?”
钱夫人被说得欲哭无泪,一顿饭吃得全无胃口。
第二天,她也顾不上等通政使夫人的回帖,早早梳妆打扮好就登门拜访,恰巧遇着通政使夫人出门去。
“我知晓你要问什么,可我如今急着出门,你随我一道去吧,等下跟你说。”通政使夫人道。
刚才两人说话离得远不觉什么,这上了马车,空间窄小,通政使夫人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渐渐明显起来。
这香气淡淡的,闻着让人舒心。
马车快速地行驶着,两人随意聊着家常,天气闷热,即使车帘子打开了些许透风,坐在车内的两人身上还是渗出了薄汗来。
然而车厢中那股香气非但没有变得厚重,反而清清淡淡的驱散人心中的烦闷。
“夫人这是涂了哪款香膏?这香气十分宜人。”钱夫人不由自主地靠过去嗅了嗅。
通政使夫人笑着推开她,“这不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么。”
她话音刚落,车夫便停了马车,说是到了。
通政使夫人连忙整理一下妆容,“快,迟了可买不着了。”
钱夫人跟着下了马车,方知通政使夫人着急来的地方,是京城中一家专卖头面首饰的珍宝阁。
刚想问这珍宝阁是出了什么新款式,就见连续几辆马车往这边赶来,永福候夫人从其中一辆马车下来,与各人打了招呼便道:“幸好赶上了,真怕晚了就买不着。”
这让钱夫人更加好奇这新款首饰是怎么样的了。
然而当珍宝阁开门,她跟着几位夫人进内,才知道她们要买的不是什么新款的首饰,而是一样叫香皂的东西。
“这不是香胰子么?”钱夫人奇怪道,“怎么珍宝阁还卖上这东西了?”
她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区区一块香胰子,还值得让这几位夫人亲自来买,虽然手中这块香胰子花朵般的造型十分精巧,还放置在一个满是雕刻的木盒子中,但香胰子怎么包装都是香胰子,这些物件让家中下人采买不就行了。
更奇怪的是,通政使夫人一出口便是有多少要多少,后头几个夫人立马就不同意了,说她虽然最先到,但也不能不给她们留一些,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让平日只做贵人生意的珍宝阁瞬间热闹了起来。
况且这香胰子虽然比外头卖的要通透,模样也好,但十两银子一块香皂,这价格实在是诓人。
钱夫人觉得这几位夫人简直是疯了,也懒得跟她们抢,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她看了一圈,忽然发现今日来这儿的几位夫人的夫君,好像都是太子那边的人,而这珍宝阁之前也传言是太子的产业……
钱夫人转念一想,莫非这是太子收受孝敬的一种隐晦的方式?
这下,她是更不能买这香皂了,她家夫君还没想好要站哪一边呢,现在算是中立的那派,若她此时给了太子孝敬钱,万一造成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这般想着,这些夫人们突然就安静下来各自使人掏钱袋,原来是掌柜的说,每户每期只能购买五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