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招人,不仅自己村里的,村里人亲家亲戚什么的,还有外村人过来打听,作坊在建的时候人就多,然而最终应聘的却是少,经过一番挑选,最终定下来的才十六人。
这十六人是不包含方家村的,早期设想的是方家村的人是按件算,各家做了多少块,售卖后就能得多少钱,但后来决定是由作坊一并管理,以分红的形式分钱,这样计件的方式就不太合适了。
根据圆宝的提议,姚氏和宁氏商量后定下了规矩,一天做四个时辰,活儿重的五十文一天,活儿轻的三十文一天,五天结算一次工钱。方家村的人就按时辰算,做多久算多久,闲了就来做,家里有事就不来,工钱算是分红外的额外收入;而这十六人呢,是聘请的外村人,工钱按日算。
这工钱不多,外头聘临工,一般能有一百文一天,不过那都是苦力活,担泥搬砖的一天下来,回到家躺床上就不愿动了。做香皂的岗位,除了搬运材料费力气外和搅煮是重力活,倒模这些都是轻松的活儿,工钱算起来倒也合适。
原本听着这工钱,有些住得远的,家里人口又不多的,就在考虑要不要来了,毕竟各家基本都要做自家田里的活,农闲的时期出来做工,哪怕累些,都是希望能多赚点的。
然后姚氏又说了一堆的规矩,什么进作坊前要把头发包裹好,手脚洗干净,离开作坊又得搜身,还说一天做四个时辰,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除了中午一个时辰休息外不得随意离开,若是有急事立刻得先向东家请假,离开多久得在工资扣除。
各个岗位还有考核,每天的定额完成不了的,还得减工资,五天为一期,一期里有三天完成不了的,就辞退了。
一听规矩这般多,有些打算每天来做一两个时辰的就不愿意了,后面听说还得扣工资,尽管姚氏再三保证定额是经过好些人试验后定出来的,只要不偷懒就能完成,但还是好多人摇头摆手。
“我们作坊还是有福利的,只要是在作坊做工的,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可以用三文钱预购我们的员工餐,顿顿是干饭,有肉又有菜。”姚氏给大家说道。
“什么员工餐,听都没听说过。”
“就是,这作坊还不包吃的,我表哥在城里头做酱的作坊做工,餐食都是不要钱的,要么是大饼子,要么是大馒头,再给一碗米粥,保证管饱的。”
“嗐,我就是穷才来找工做的,你们还想赚我饭钱?”
“我在外头做工,一文钱一个酸菜包子我都舍不得买,怎么可能买你家的饭,还三文钱呢,做工的钱都给你赚回去了,再说了,三文钱能有多少肉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嘀咕几句就离开了,愿意应聘的那些是住得近的,田里的活计忙得过来,打算先做五天看看,还有一些家里实在穷困,年纪大了地里活又帮不上,就想着来做工还能给家里帮衬一些。
算下来也就二十几个人,剔除那些年纪太大和太小的,还有人品名声不怎么好的,最终定下来的这十六人,签了契约后正式上工。
来做工的有男有女,虽然村里人没太多规矩,但聚在一起工作,管理上还是得多注意的,男人们基本都是负责搬运和熬煮,女子则在另一边的屋里做事,作坊大门敞开,即便男人们搬东西进屋,外头也是直接看到的,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
方子她也不怕被人偷了去,不同的是她用的是橄榄油,榨油的人是姚氏买回来的,签了死契,住在山上,而制作香皂很重要的碱液也是在山上制作的,作坊里的工人负责熬煮搅拌还有后续的倒模,谁都不晓得这两样是什么东西。
现在外头卖得很贵的香胰子都是用猪胰子制作的,香皂用油脂和碱液的法子,有心人瞧见了即使知道是用油,那碱液也得琢磨上一阵子,短时间内,对作坊的生意都没有影响。
大锅的皂液要一直搅拌很长的时间,这个费点力气,但是后头分装到模具,脱模包装的事情就轻松很多了。
大伙儿做了一天,发现这活计虽然没给人家建房子的工钱高,但是它轻松啊,这活计怎么说呢,妇人们觉得吧,就是跟在家里煮大锅粥一个样,男人负责煮,她们负责给孩子们分碗里去。
简单得再不能简单了。
替人浣衣,大冷天在河边洗一大盘衣服,手都冷裂了,也就赚个十文钱,现在不过是把皂液倒进模具里,小心一点不要洒了,等凝固了后倒出来不要碰坏,晾干时注意点不要落了虫子便是。
这么轻松的工作,一天就能赚三十文,这要到哪儿找?
不论是负责煮皂液的男工还是倒模的女工,做了半天下来,都觉得这工钱赚得太容易了,午时宁氏说到休息时间了,一群人搬了小凳子到作坊外边上坐着,掏出从家里带来的干粮,都在讨论考核的事情。
这活计实在是太轻松了,说不定东家就是怕没人肯做,所以把工钱报得高了些,然后就说他们考核不过关,要倒扣他们工钱。
这话题刚开了个头,大伙儿还没来得及展开讨论,姚氏和宁氏就从作坊的灶房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两个大海碗。
“今天是作坊第一天,我和你们姚东家商量过了,今日的员工餐不收钱,你们赶紧去灶房领了吧。”宁氏说罢,把手中两个大海碗放到刘氏手中。
刘氏是这些临工里头年纪最大的一个,就住在附近的村子,快五十岁了,只生了两个女儿,丈夫常年病着要吃药,家里的田她种不了只能租给侄子打里,每月得点米面糊口。无奈的是两个女儿一个远嫁几年见不上一面,一个前年成了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
家里头一下子多了几张嘴,她不得已只能跟女儿轮流找些活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