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敌军发动了一次猛烈的进攻。
郑家军早有预料,边打边撤,最后城门一关,弓箭手在城楼上往外射出点燃的箭雨,滚烫的热油从高处浇落,忙忙碌碌地守了一夜。
一抹亮光自东边照耀开来。
翼国的军队退后几里,派出士兵到城楼下谩骂挑衅。
攻城损耗士兵更多,强行攻城一回不成,翼国的将领不敢再冒险。
没有粮草,敌军坚持不了多久,任由敌军在城外如何叫嚣也难得理会。
已是可预料的胜利,郑家军处处都是欢呼声。
圆宝也被这份喜悦感染到,眉眼弯了弯,放下手中的药材伸了个懒腰,转身看着外头明媚的阳光照耀的土地,她的视线触及到远处的连绵大山,忽然就垂下了眼帘。
见圆宝默不作声地转身继续配药,一名在旁边看着药炉的军医也回头看了看那山的方向,知道她是在担心顾大人,便低声安慰说,“我早上打听过了,敌军最多不过两日就会撤兵,将军正在点兵,再过两日就出城迎战,到时会趁机分一队人到山上找人。顾大人是个有本事的,肯定能活下来。”
是啊,她的小先生很厉害的,一定不会有事。
圆宝在心里头自己安慰自己一句,轻轻应了一声。
又再过了两日,郑家军全员出击,对刚起营撤退的翼国军队穷追猛打,大获全胜。
这日,朝廷的粮草总算是运来了。
郑老将军收下后没有办庆功宴,而是再派出士兵进山搜索。
圆宝想要跟着去,郑老将军没同意,郑家军的将士们也不同意。
她从下午开始站在城楼上,一直等到了半夜,军医们轮番来劝说无果,只得把凳子茶水什么的带上城楼去。
终于,马蹄声响起,圆宝藉着火光看见一马当先的郑逸风。
“嫂子,快来。”
郑逸风一声高呼,圆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转身飞奔下了城楼。
顾文誉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他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郑逸风的背上,为免他掉下马去,郑逸风以绳子捆绑着他和自己。
“顾兄还活着。”郑逸风急急忙忙地将人背入账中。
圆宝一探脉息,立刻就开始施针。
“我们在一个熊瞎子洞里找到的人。”郑逸风说,“他和另外一个兄弟把熊瞎子杀了,尸体放在洞中,敌军没仔细查探,逃过一劫。”
仅仅几月不见,他皮肤黑了不少,身上伤痕累累。
圆宝很是自责,若是那日她解释清楚,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若是战事再拖上一日,她都不敢想象。
天蒙蒙光。
顾文誉幽幽转醒。
圆宝紧揪着的心一放松,眼泪就落了下来。
顾文誉虚弱地扬起一抹笑,“你来了。”
“嗯,我来了。”圆宝嚎啕大哭,“你这个傻瓜,你若是死了,你还怎么报仇,你还怎么娶我。”
顾文誉忍着痛,挣扎着起来,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安抚道:“我有把握的,我设了许多陷阱,我还带着你给我保命的药。”
“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推迟定亲的,我只是想晚一些要孩子,我……”
“不是你的错。”顾文誉用手指点着她的唇,轻声道:“是我没跟你解释清楚就出门,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不是,真的不是。”顾文誉轻声说着,见圆宝还在哭,他把话题一转,轻声问她方家村的事情。
这段日子以来担心他的安全,圆宝只能靠着不断忙碌来让自己不去多想,昨夜又守了一夜,放松下来的她,听着顾文誉温温和和的声音,对答几句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顾文誉勉力将她轻抱到床上,看着她消瘦不少的脸蛋,轻轻一叹,将她拥入怀中。
他和郑逸风一直有联系,所以当翼国开始有异动的时候,郑逸风便将消息告知了他。
很早的时候,顾文誉便有考虑挣军功的这件事了。
科举他不能考得太好,他在京城没势力,留在京城只能沦为鱼肉,所以他只能靠得一般,然后去偏僻的地方当个县令。
桃李县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