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

——

宁茉当晚做了一个梦。

她很少做梦，通常由于睡眠时间很短，她一旦睡着就会陷入深沉混沌的梦境里，像被一团雾气包裹起来，直到雾气慢慢散去才会醒来。

而今晚的梦，她依旧陷在一团雾气里，却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下坠，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恐惧充斥着她的头脑，她想伸出手去抓住什么，阻止自己坠落，一伸手，周围空无一物。

那一刻她猛然意识到，她掉进了深渊里，根本无法求救。

下一秒，宁茉猛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虚空中的一点，直到慢慢回神，僵直的身体开始放松。

“……”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高中的时候，宁茉总会重复这个可怕的梦境，无助和恐怖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会在半夜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睡，坐着发呆直到天亮。

宁茉摸了摸额头，有薄薄的潮意，她擦掉头上的冷汗，翻身摸到了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05：20，还早。

宁茉放下手机闭上眼，心跳依旧跳的很快，心有余悸的感觉让她确认自己无法再继续睡觉，于是索性起了床。

这天她依旧是第一个到工作室的，输入密码打开门，先给山山喂了猫粮换了水，又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发呆。

王墨和宋依依先后到达，宋依依一来就凑到宁茉身边八卦昨天塌房的流量小生，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宋依依盯着宁茉的脸问道：“茉茉，你不舒服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宁茉搜了搜太阳穴：“没事，我昨晚睡得晚。”

宋依依哦了一声，还是说道：“你可不要总熬夜，现在的年轻人熬夜身体出问题的很多，我有个朋友就因为总熬夜眼睛出问题了，年纪轻轻看东西就模糊了！”

宁茉笑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又看向空空荡荡的工作室，注意到工作室其他人竟然还没有来。

“大家怎么集体迟到？”王墨也有点纳闷，“这都九点半了。”

宋依依也朝着门口张望：“可能今天有什么事情吧，王墨，你昨晚又回去找他们了么？”

“没有啊，”王墨摇摇头，“我送完你就回家了，浦哥和萧哥去的饭局。”

话音刚落，工作室的大门被推开，孙尚万顶着一张满是疲惫的脸走了进来。

“孙哥！”

“孙哥早。”

孙尚万有气无力：“……早。”

“你怎么了？”宋依依好奇地看着他，“看起来像没睡好。”

“没睡好？”孙尚万扯了扯嘴角，“我就压根没睡成！昨晚浦世诚突然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后面的行程全变了，我忙了一晚上！”

他摸了摸自己本就稀疏的头顶：“再这么熬下去，我真得去植发了。”

“……”宋依依和宁茉目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同情。

霍妍紧跟着孙尚万走了进来，她眼下也有些发青，但依旧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艳丽的唇色掩盖了疲倦之色。

“王墨、宋依依、宁茉，你们三个过来开会。”

她连工位都没去，直接反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椅子发出整齐划一的拖动声，随后他们拿着笔和本子，走向会议室。

霍妍开门见山：“准备一下，明天出差跟组，地点在云城，大概要出去二十多天，提前收拾好行李。”

三个人同时一愣。

霍妍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三个一起。”

“跟组？”宁茉问道，“《如意环》不是两个月后才开拍吗？”

“是呀，”宋依依也一脸疑惑，“新接了什么剧吗？”

“《风暴降临》，你们听过吗？”霍妍说道，“萧扬临时顶替了一个角色，要在二十天内把角色的戏份全部拍完。”

几乎是瞬间，宁茉和宋依依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流量明星王驭塌房的消息铺天盖地，不少人也提到了新剧《风暴降临》，当时就有人说一定会补拍，却没想到这个饼落到了萧扬头上。

这是陈昌导演的剧，如果拍好了还能卖陈昌一个人情，对萧扬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唯一的问题是……

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会不会太紧张了？而且听说这个角色人设很特别，不太好演。

王墨平时不怎么吃娱乐圈的瓜，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仍旧带着茫然：“我们要出差二十多天吗？”

霍妍点点头：“以后这样的跟组出差会是常态，你们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先适应一下。”

“这二十天可能比较难熬，到时候三个人一起进组，王墨，你主要跟夜戏，宁茉和依依，你们负责提前核对通告单，拍戏时跟着。”

“浦世诚也会跟组，你们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找他。”

她安排好大致的行程，给三个人买了第二天去云城的机票后，起身又离开了工作室，大概去忙别的事情了。

会议室里只剩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点惊讶。

“天哪，我竟然这么快就要跟组了！”宋依依第一个兴奋地蹦起来，“还没有跟过剧组呢，不知道是什么体验。”

王墨则挠挠头：“好突然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得跟家里人说一下。”

宁茉却有点心疼自己的房租，早知道刚来就要出差，她还不如先不租房了，一个月四千的房子就住了不到十天……这也太亏了吧！

“《风暴降临》诶，男主是影帝海文成，女主也是实力派周杉，强强联合！”宋依依满眼期待，“到时候岂不是可以看到他们两个？我要找他们签名！”

王墨问道：“跟组主要要做什么呢？会不会很忙啊？”

宁茉想了想：“大概就是助理那些工作吧，主要看现场有什么需要做的。”

孙尚万路过会议室，听到几个人的讨论，安慰般开口：“不用担心，萧扬很好伺候的，几乎不怎么需要你们，有事他也会直接跟你们说的。”

“孙哥！”宋依依不敢和霍妍八卦，看到孙尚万倒是打开了话匣子：“怎么突然接了《风暴降临》啊？昨天晚上和陈昌导演吃饭时决定的吗？”

孙尚万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应该是昨晚定的，之前有没有对接我就不知道了。”

“孙哥，我们出差产生的费用是怎么算的？”宁茉问了一个自己比较担心的问题，她现在资产不多，又刚刚浪费了一大半的房租，对于金钱问题十分敏感。

孙尚万回应道：“所有的支出从工作室里扣，包吃包住，如果你们中间给萧扬买了什么就告诉霍妍，她会给你们报销。”

“对了，会有出差补，一天200，回来也会给你们补休假。”

“哇！”宋依依兴奋起来，“竟然还会补休，好有良心的公司啊！”

孙尚万：“……”

宁茉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上补助的话，勉强把她浪费的房租给补回来了。

三个人走出会议室，按照霍妍的吩咐开始准备这次的出行，前期主要是帮孙尚万对接行程，萧扬这个剧接的很突然，这二十天天内原定的各个行程现在都要更改，有的是延后、有的要取消，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也难怪孙尚万一晚上都没合眼。

宋依依帮着他梳理工作，宁茉则拿到了副导演助理的联系方式，加了对方微信，把萧扬这边的行程和对方同步了一下。

副导演助理似乎很忙，每一句话都要过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回复，宁茉耐心询问着前几天的拍摄内容，却并没有得到很满意的回答。

她只好又询问了一次：[不好意思，前期的拍摄场景是在校园里是吗？]

对方这次发了一串语音。

宁茉点开，对方略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哪来这么多问题？都跟你说了我这里很忙很忙，没时间回答你，你有什么事情到现场对接！”

宁茉一愣，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

可她起码要拿到前几天拍摄的通告单，这是孙尚万交代给她的任务。

宁茉斟酌了一下语句，再次回复：[非常抱歉打扰您了，具体的事项我们现场再对接。不过前两天的通告单可以先给我一下吗？我们好提前准备一下。]

对方没回复。

宁茉叹了口气，再次问了一遍。

工作室门口传来响动，但宁茉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没有看到是谁来了。

对方终于回话了，这次还是个十几秒的语音。

宁茉点开，前两秒没有听到声音，她怀疑自己点错了，调大了音量键，把手机凑到耳边。

不知道误触了什么键，几秒钟后，对方十分暴躁的声音从话筒里公放出来。

“你TM听不懂人话吗？我跟你说了没有没有，你还在这要什么呢！”

手机里的声音有点大，宁茉一愣，抬头正对上宋依依和王墨惊讶的神情。

脸颊瞬间有些发烫，明明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她却没有处理好，还让大家都听到了。

捏紧了手机，宁茉正想着该怎么回复，一道高大的身影却站到了她的身边，沉声问道：“对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