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茉问萧扬是否要回酒店，萧扬摇摇头，示意直接在车里休息，宁茉于是跟着他去了停车场，按了半天的车钥匙，才找到他们的车。

这是一辆七座商务车，是浦世诚来云城后租的，车辆看起来很新，后座是两个带按摩功能的椅子，空间很宽敞。

宁茉启动车辆、打开暖气，又给窗户留了条缝，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萧扬把车座推到最后，放平半躺了下去，长腿微屈，闭上了眼睛休息。

车里很安静，暖气让车里的温度很快就提了上来，宁茉担心一氧化碳浓度过高，把前排的窗户开大了些，却又被冷风吹得受不了，重新拉上了衣服拉链。

萧扬微微睁开眼，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随后开口：“你也来后面吧。”

“不用，你睡吧，”宁茉回头看他，“这样宽敞一点。”

车里的空间虽然不算小，但萧扬腿长，躺在那里时没有办法伸直，看起来颇有些憋屈，宁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占他的地盘了。

“我一个人也只占得了一半，”萧扬大概是真的困了，没有完全睁眼，声音磁性中泛着懒意，“……过来。”

“……”

犹豫了几秒，宁茉还是推开副驾驶的门下了车，又按了下商务车后排的门，电动门缓缓移开，她弯腰上了车。

后排座椅比前排宽大了不少，宁茉将椅背稍稍后调，就已经能舒服地躺下，她吐了口气，默默夸了一下浦世诚选车的品位。

萧扬将剧本合在脸上，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宁茉转头看向他，车里浮动着一阵冷香，是萧扬身上的味道，宁茉一直好奇萧扬用的是哪一款香水，空灵和庄重并存，像夜里绽放开来的冰山雪莲，幽静冷清，又带着一丝清新的香气。

萧扬的头微微朝着一侧偏了一些，那薄薄的剧本从他脸上滑落，眼看就要落下来，宁茉眼疾手快，猛地伸手抓住了剧本，避免它砸在车上发出太大的声响。

再转头去看萧扬，他并没有被吵醒，大概是困得狠了，萧扬已经睡着，眉头微微皱着，呼吸清浅。

车里一时寂静无声。

宁茉轻手轻脚躺下，手里捏着已经有些皱巴的剧本，想了想，轻轻翻开看了看。

《风暴降临》的完整剧本萧扬已经看过了，现在拿的是只和他相关的，薄薄几页，戏份并不多，加上他在剧里是个寡言少语的少年，大多时候只有眼神戏，台词就更少了。

但就这么少的戏份，这么薄的台词，萧扬细心地做了很多标记，一些暗示了真相的台词更是用记号笔加粗标红，旁边还附了一些小字，是萧扬对角色的理解。

宁茉看得认真，看着看着，又突然有点难过。

这样认真的男演员，哪怕再小的角色都用心对待，怎么就被冷藏了三年呢？

最好的年华，从少年到青年，硬生生被打压、磋磨、冷待，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记得初见萧扬那几次，萧扬还是很爱笑的。

签名照事件后，宁茉第三次去剧组探班时，没有再拿照片去，只是和一群人给剧组的人送了咖啡——那是场夜戏，剧组熬了个通宵，每个人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粉丝们一人也有一份，宁茉不爱喝咖啡，她那杯就只是提在手里没有动。

萧扬拍摄完自己的戏份，在一旁等着，粉丝们涌上来要他签名合影，他都一一应承，耐心温柔。

宁茉就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凑过去。

萧扬注意到她，冲她笑了笑，主动朝她招手。

宁茉于是走到他身边，听到他低声问：“你要找我签名吗？”

宁茉摇摇头：“这次不签。”

萧扬脸上略过一丝惊讶，随后“哦”了一声，又问：“那……是要给我信吗？”

他眼底闪动着亮光，像是带了些期待。

宁茉看着他身边那些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大家都准备了信和礼物，只有自己空着手来，有点尴尬：“……也没有。”

“……哦。”少年眉眼微敛，捏着手里的咖啡杯，没有说话。

宁茉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的杯子竟然已经空了。

四处看了一圈，买来的应援咖啡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已经分了出去，宁茉犹豫了一秒，将手里的咖啡递出去。

“这杯是我的，我没有喝，是干净的。”

萧扬一怔，看了眼宁茉，又看了眼那杯咖啡，突然笑了，欣然接过：“好，谢谢。”

宁茉看着他打开盖子，抿了一口，又对着自己开口：“喝了你的咖啡，作为报答……”

“？”宁茉好奇地看向他，等着他的后半句。

“我们合个影吧？”

“……”宁茉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萧扬已经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树，“那边风景不错，还能拍到星星，走，去那里。”

萧扬说完抬脚就走，身后几个粉丝激动地喊着你快去啊，她就迷迷糊糊地跟了过去。

萧扬主动拿出手机，调了下角度，微微弯腰降低高度，和宁茉合拍了一张。

宁茉还没来得及笑就看到萧扬按下了拍摄键，一张自己呆呆望着镜头的照片就这样出现了。

她脸色发红，有点懊恼自己反应太慢，又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要是合影在萧扬的手机里，她怎么拿到？

下一秒，萧扬和她同时开口。

“要不然我们加个……”

“拿我的手机拍吧！”

萧扬微怔了一下，抿了抿嘴，眉眼稍显落寞地应道：“哦，好吧。”

宁茉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到自拍界面，为了和刚才的照片保持一致，她还研究了一下画面，萧扬照片的右上角有一颗星星，宁茉回头看了一眼，夜空里那颗星星不算亮，却是漆黑天色中唯一的亮色。

转过头，宁茉对着镜头露出微笑，却发现画面中萧扬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镜头，似乎是在看她。

宁茉一愣，抬头看过去，正对上萧扬的目光：“怎么了？”

萧扬微微睁大眼，夜色中他的耳朵似乎有些发红“……没什么，拍吧。”

两个人同时露出微笑，拍了一张合影，宁茉低头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找的造型室很靠谱，她的妆容完美，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也很好。

“萧扬！”远处有粉丝在喊他，“到你了！”

“来了！”萧扬匆匆应下，又看了一眼宁茉，他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又不得不立刻赶去片场。

眼看萧扬重新开始拍摄，粉丝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宁茉也在其中。

有人提议晚上一起聚餐，宁茉却想着宿舍的门禁，提前离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晚萧扬也去了，请粉丝们吃了饭，而提前离开的宁茉错过了这一顿饭，后悔也晚了。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萧扬，之后她学业开始繁忙，再没有去追过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