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餐时,徐海洋让蓝塞壬帮他点,他去上卫生间。
看着徐海洋进了咖啡厅室内,服务生说:“你男朋友很帅。”
蓝塞壬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看看周围这一对儿一对儿的男人,笑着对服务生说:“不,我们只是朋友。”
服务生说:“很遗憾。你们很登对。”
“谢谢。”
蓝塞壬自己点了一杯美式,给徐海洋点了一杯维也纳咖啡,里面有丰富的可可粉和椰子油做得奶油。
徐海洋回来不久,咖啡上来了。
“尝尝看,怎么样。”
徐海洋闻了闻,“好香。”
“咖啡豆子新鲜,烘焙的度掌握得好,奶油做得细腻。”
徐海洋尝了一口,“还不错。就是有点贵。”
蓝塞壬笑出了声。
徐海洋看看蓝塞壬的杯子,“你那个看着就苦。”
“本来也苦。”蓝塞壬喝了口咖啡,“有些咖啡是微微酸口的,下次给你尝尝,我家里有那种咖啡豆。”
徐海洋连忙摆手,“苦得我能勉强喝点,酸得不能理解,不喝。”
今日难得没下雨,天气晴好,气温宜人。
蓝塞壬穿了一件松松的白色T恤,肩上批了一件浅灰色针织衫,两只袖子互相搭着,垂在胸前。
这个露天咖啡厅里,有黑人有白人,华裔只有他们两个。
徐海洋能看到,很多人回头看蓝塞壬。
蓝塞壬五官立体,眼睛深邃。虽然这些外国人不认识他是谁,但不妨碍大家觉得他很漂亮。
徐海洋也注意到了,周围很多桌是两个男人。
是了,这是伦敦,是一个男孩子们的城市。
次日照常拍摄,拍摄难度再升级——加曼失明了。
不管是加曼还是蓝塞壬,都是初次失明,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威尔逊并没有让蓝塞壬提前学习盲人的生活,那反而虚假。
于是,蓝塞壬身上的磕伤就没断过。
时间进入 1992年,距离加曼去世,还有两年。
加曼开始拍摄《蓝》。
他已经看不清镜头了,他把自己想要的,说给HB和他团队的人。
大家按照加曼的要求,拍摄一块蓝色的幕布,配以各种情景的光影和画外音。
尤其是加曼自己的画外音让人动情。
他讲述自己的病史,讲述自己失去了绘画能力,接着失去了阅读能力,现在也失去了视力。
他讲自己给自己鼓励,再多活一年。
《蓝》把画面的单纯做到了极致,只有一片蓝,让人不由自主回归到静谧的子宫,回到生命最原始的状态,去感受幕布上的光影,去听那些生活的画外音。
生活可以如《蓝》般艰深难懂,也可以如《蓝》那般简单纯粹。
加曼以生命的绝唱,成就了世界电影史上的不朽之作,其艺术造诣至今无人超越。
有人说,好莱坞不拍加曼那种电影,没票房。
也有人,好莱坞想拍也拍不出来。
1992年底,《蓝》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而加曼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他早已彻底失明。
肺炎、肾炎、糖尿病,多重疾病让加曼时常住院。
HB和团队在工作室抓紧制作《蓝》,大家都怕来不及。
HB每天到医院看望加曼时,都会带一束花。即便,加曼看不到。也会放在他手里,让他摸一摸,闻一闻。
HB抱着加曼,吻他。
加曼一遍遍抚摸HB的脸,摸到他的头发时,加曼笑了,“头发很长了,不剪一剪吗?”
HB说:“再也没人欣赏我,不剪了。”
加曼笑出了声:“护士小姐每天都要说一句,‘你男朋友好帅’。”
HB说:“那我明天去理发。”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电影进入尾声,蓝塞壬也已经不能再瘦了,但他依然坚持少吃。
他的睡眠,也如加曼的身体般,越来越差。
加曼在病房整宿失眠,蓝塞壬在洋房也差不多如此了。
徐海洋连续三天发现蓝塞壬失眠后,他干脆每天都开着自己的卧室门。看到蓝塞壬又出来溜达,就陪着他。
徐海洋觉得,蓝塞壬不至于到现在还发现不了,有徐海洋陪着,他能睡得好点。
但蓝塞壬不提,他也不说。
每晚,两人如梦游般在楼上楼下折腾,直到蓝塞壬睡过去。
有一晚,蓝塞壬躺在沙发上翻个身,眼看要掉地上,徐海洋一把接住,蓝塞壬滚到他怀里。蓝塞壬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眼。什么都没说,接着睡。
徐海洋就这样抱了好一阵,确认他睡沉了,才抱着上楼。
蓝塞壬越是失眠憔悴,越是符合加曼这个时候的状态。威尔逊越是觉得蓝塞壬入戏,更觉得自己有眼光,甚至对摄影指导说,之前的停工都值得。
徐海洋在心里叹口气,蓝塞壬和角色加曼,不知是谁在折磨谁。
这天伦敦时间上午9点,徐海洋收到了陈幻的消息——蓝塞壬的优秀毕业生竞选,成功了。让他们一定要在6月27日回国,参加28日的毕业典礼。
今天是伦敦的6月17日。
徐海洋想着剩下的剧本内容,回复陈幻——能回去。
即便如此,徐海洋还是找了剧组场记和威尔逊导演。他带着刘楚,刘楚对他们说,6月26日前蓝塞壬的戏份一定要杀青。
威尔逊当即答应了,说没问题。
徐海洋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不靠谱,等着场记的回答。
场记快速地翻阅着手里的场记本子,徐海洋知道他在心里算着各种拍摄时间。随后,听到刘楚翻译道:“他说,往前赶一赶,可以的。他们把亨特的个人戏份往后推,先拍塞壬。”
作为同行,徐海洋更相信场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