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的神经跳了一下。现在这个时间点,如果按照原著来看,伏地魔已经将所有魂器制作完毕。伏地魔的欲望或许可以分解为永生和强权两方面。如果魂器暂时填补了他对永生的渴望,那么他还在寻找的,一定是一个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他能够称霸巫师界的东西。
前几日谢诺菲留斯说过的话又浮上脑海,那段一千年前的故事,那幅神秘的画像,那曾让她惊诧的梅林圣器——“与水灵阿莉莎的力量相结合,能够唤醒梅林隐藏在画像中的魔力”,而“拥有了梅林的力量之人,也将成为魔法界下一个万人敬仰的领袖”。这样足够有诱惑力的古老传说,怎会不让伏地魔着迷?
可是,他对那段传说了解多少?他现在在寻找的东西又是什么?是传说的真相,还是梅林留下的神秘符号的含义,抑或能够开启画像的方法?
伊芙琳有点不安地用指尖来回摩挲着杯沿。葡萄气泡酒在胃里暖暖的,她却感到心神不宁。
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布莱克问道。
“想你刚刚说的话。”她回过神来,“神秘人在寻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她看向布莱克,期望着或许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线索。
布莱克却看向了窗外。
“我不知道,”他的目光有些暗淡,“他们永远不会告诉我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成天闯祸的莽莽撞撞的人。”
“但你不是。”伊芙琳突然说,她觉得眼前的西里斯·布莱克与她曾经在看书时想象的小天狼星有着许多不同,或许从书中根本就不可能真正了解他——那只是一个片段式的、加过滤镜的角色,而真实的小天狼星,又怎么会只是单一色调的?
“什么?”布莱克回过头来。
“我是说,你可能是个成天闯祸的人,”她笑了,“但绝不是一个莽莽撞撞的人。你看,你的每一次闯祸都不算是真正的闯祸,而是经过细密谋划的行动。就像你在地道里面说的,如何在擦着校规的边缘获得最大的恶作剧效果,如何逃过教授们的视线,如何在想要被关禁闭的时候踩好时间被抓,心思缜密程度让人佩服。更不要说,实现这些计划所需要的魔咒技巧、魔药水平。所以,你喜欢新奇,喜欢刺激,喜欢冒险,但绝非没有头脑、没有能力的莽撞之人。你的家人没有看到这一点,倒是他们的损失了。”
布莱克的眼中一丝生动的光亮闪过,却又转瞬即逝。
“看不看到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恢复了一向懒洋洋的表情,“现在的我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有辱门楣的格兰芬多。反正还有我的弟弟雷古勒斯——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家族继承人。”
“不,你错了。”伊芙琳突然严肃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同意将隐形衣给你——即使有传给长子的惯例,那也只是个不成文的传统,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把你当作继承人,一个惯例又有什么破不得的呢?斯莱特林对于家族的责任感和荣誉感都很强,他们对爱的表达虽然不像格兰芬多那样炽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对于家族的责任感和荣誉感?”布莱克突然放下杯子,打断了她的话。
“不!当然不!”伊芙琳也放下了杯子,她不明白布莱克怎么会单单揪住这句话炸了毛,或许她无意中戳到了他的敏感点。
“你不能总将自己与家人划分得如此界限分明。你的生命来自于两个斯莱特林,你敢说你的身体里没有一丝斯莱特林的血液?学院不能够定义一个人,我们每个人都是复杂多面的不是吗?”她认真地看着他,“就像当初分院帽曾经考虑过将我放入格兰芬多,但最终尊重我的选择将我分入了斯莱特林,那么我究竟是更像哪个学院的人呢?这甚至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而让我很开心的是,希伦,即使你知道我是一个斯莱特林,仍然愿意和我做朋友。是因为你知道,我首先是我自己,是埃文,是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来自英国中部的朋友,其次才是斯莱特林,不是吗?而你的父母亲人呢?他们首先是你最亲近的家人,然后才是斯莱特林,对吗?”
布莱克的表情起伏了一下。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半晌,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分院帽也考虑过把我放入斯莱特林,但是我选择去了格兰芬多。”他低声说,随即脸上却又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情,“那是一瞬间的决定。我突然想看看他们的表情!我想将他们那最后一丝将我驯化的念头亲手碾碎——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们心中合格的继承人,不如早点断了他们的希望。”
“是啊,选择。不管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选择构成了我们的人生。我们选择成为现在的自己,我们选择用自己的视角去看待他人。但是,西里斯,你选择成为一名格兰芬多,却没有选择去真正感知格兰芬多的内涵;你选择看到家人不好的一面,却没有选择用心去了解他们。分院帽最终将你分进了格兰芬多,是因为你那一瞬间抗拒传统主动选择的勇气,这才是你与斯莱特林最大的区别。其实勇敢不仅仅是格兰芬多才有的特质,只不过格兰芬多会将它显露到淋漓尽致而已,而斯莱特林的勇敢更多是隐忍的、不被察觉的、深埋于心的。如果是为了爱、为了信仰,我相信二者都会倾其所有。你的经历、你的意气、你的不甘导致了你的选择,你可能认为这样张扬的反叛才是勇敢。但或许未来有一天,当你经过了时光的积淀,当你遇到某些人生转折,当你真正明白心中所爱或所信之时,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你无所顾忌的勇气甚至会被深埋心底,变成隐忍的勇敢。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再是一名纯正的格兰芬多,而是说明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更加成熟的巫师,一名更加出色的格兰芬多。”
布莱克定睛看着她,街灯的光芒透过玻璃映在他深灰色的眸子上,微微发亮。
伊芙琳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原著和电影中的情节在她眼前飞速闪过。那曾在阿兹卡班忍受折磨十三年的小天狼星,那与哈利相认后躲藏山洞一年靠吃老鼠维持生命的小天狼星,那谨慎叮嘱哈利不要用显眼的白色海德薇送信的小天狼星,那为哈利的伤疤痛担忧思虑的小天狼星,那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只能困守格里莫广场12号的小天狼星,那在族谱壁画前告诉哈利“爱我们的人不会真正离去”的小天狼星......这样的西里斯·布莱克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放纵不羁的俊美少年,却是真正让所有书迷深深感动的、有血有肉的,散发耀眼光芒的巨犬座恒星。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永远不会有痛苦蜕变的那一天,她多么希望他永远是那个笑容里有着万里晴空的少年。
她希望他们都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中。莉莉的笑声回荡在山毛榉树下,波特在扫帚上做着魁地奇明星梦,西弗勒斯将最后一盎司月长石粉末放入品相完美的药剂中.......
情不敢至深,怕大梦一场;梦不敢至真,怕转瞬成空。
但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这梦长一些,再长一些。
任流年暗度。梦里,我们还都是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