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再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透着些许幽绿的微光。她动了动身子,触到熟悉的天鹅绒质感。如果没猜错的话——
她抬手轻撩床帘,被倾泄入眼的日光刺得皱起了眉。“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喃喃道,明明前一刻还记得自己在有求必应屋。
或许是昨天在鼻涕虫俱乐部圣诞聚会上喝的覆盆子酒后劲过足,导致记忆出现了断片?昨天与西弗勒斯在有求必应屋里的经历确实也有些模糊了,努力回忆甚至还会引发轻微的头痛。
她使劲眨了眨眼,重新跌回了枕头上。算了,以后再想也不迟。
伊芙琳刚要翻身补个回笼觉,却又突然坐起了身。
圣诞礼物!
她从枕头下摸索出魔杖,点亮四柱床顶的星光灯,帷幔里的黑暗顿时被柔和的光线驱散了。
“圣诞礼物飞来!”她咕哝道,魔杖向外轻挑了一下。登时一座小山一样的圣诞礼物堆在了她的床上。
她决定从最近的那一个拆起。包装漂亮的小小首饰盒里是一个漂亮的猫眼石发带,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果不其然,是从刚入学便坚持不懈致力于帮助伊芙琳提高女人味指数的亲室友罗茜送的。
她把首饰盒收好,又拆开了来自父母和其他长辈的几个礼物,然后是莉莉送的安神八音盒,接着是一个极小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
一颗糖果?
伊芙琳拿起那颗包着金棕色玻璃纸的糖果端详了一下,然后把糖纸剥了下来,里面是一颗有着奇怪纹路的巧克力。她不太敢贸然吃掉这颗巧克力,对着它发起了呆。突然,她发现糖纸的里侧有一行字:
“找一块空旷的地面,对我敲三下。”
伊芙琳鬼使神差地爬下了床,把这颗古怪的糖果放到了寝室中央的地面上,然后用魔杖轻轻敲了它三下。
五秒钟过去,糖果毫无反应。伊芙琳觉得自己刚刚的一连串行为真是傻得可以——这或许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她站起身往回走,准备爬回床上继续拆其他的礼物。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响动。
伊芙琳下意识转身,却不觉惊叫了出来。
那颗巧克力糖正以扭曲的姿态极速膨胀,仿佛一个正在变态生长的庞大生物。伊芙琳“嗖”地一下举起了魔杖,却不知该如何对付它。
速速变小......四分五裂......消隐无踪......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咒语在她脑中回旋。
要是西弗勒斯在就好了——这念头在慌乱中一闪而过——他总是有办法的。
待她回过神来时,那膨胀的糖果却渐渐有了形状——一个尖顶的箱状物。然而它的生长并没有停止——现在已经几乎把那片空地占满了。原本纯棕色的表面开始浮现平直交错的纹理,一些或银或绿的色彩逐渐漾开,顶端冒出了一个烟囱状的东西。
这是一个房子。
伊芙琳还没来得及为怪物警报消除松一口气,又被这房子持续膨胀的体积弄慌了神。她给矮小的宿舍间施了一个空间伸展咒,以防被胀满。
等到这房子生长停止时,伊芙琳已经被它逼退回了床上。一阵诱人的香气让她忍不住靠近这个奇异的礼物。房子的外壳是巧克力做的,顶上是厚厚的银色糖霜,彩色的糖果嵌入巧克力砖墙,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晶莹剔透的糖浆玻璃窗内隐约可见房内的各色陈设,门外有一棵无比逼真的圣诞树,软糖叶片富有光泽地舒展着,枝桠上垂挂着五光十色的礼盒和球形铃铛。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糖果屋。伊芙琳一时竟不知该拿它如何是好,吃也不是,不吃又不甘心。
她坐在床上,对着面前这堵厚厚的巧克力墙发起了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糖果屋有点眼熟,却又不太能想得起来在哪里见过——如果是这么大的糖果屋,她一定会有深刻印象的。
不管了。她突然无比坚毅地举起了魔杖,魔杖非常麻利地扭了扭,变成了一把木勺。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日子久了总能建成;糖果屋一天吃不完,但只要有恒心总能吃得片甲——啊不,片瓦不留。
她倾过身子,准备对巧克力墙下勺。
扑簌簌——
床上礼物堆里的一个小盒子滚落到了地上。
伊芙琳瞥了一眼这个包装朴素的小盒子,目光又回到了诱人的巧克力墙上。这个时候任何事情也不能让她从美食上分——
Hold on.
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看向那个小盒子。
包装潦草的......
外表朴素的......
体积渺小的......
据她所知这种“不走寻常路”的送礼者在她认识的人中仅有一位。
可能又是什么新奇的魔药。她捡起那个仿佛没有重量的小盒子,轻轻晃了晃。
没有玻璃瓶的叮咚声。
羊皮包装纸被一把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黑绸小匣子。她翻开匣盖,发现里面的软枕上躺着一枚黑色的徽章样东西,上面嵌着一个折射着莹光的“W”。乍看以为是宝石,凑近才发现是某种奇妙的闪光咒,而徽章表面摸上去光滑无物。
在拿起它的一刻,这枚徽章立刻变成了一根半透明的黑色丝带,款款地绕上伊芙琳的手腕,两端收紧成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蝴蝶结中央是一枚迷你黑曜石按扣,里面依然可见那个银色莹光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