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香味在鼻尖缭绕，成玉从来没闻到过如此浓郁酥香的味道。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真的舔到一块油滋滋，香气四溢的东西。

耳边传来轻柔笑声，“小狐狸，别睡了，想不想吃烤鸡腿啊？”

丑八怪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撑着脸颊，蹲在床边，温柔看他。

成玉从没吃过烤过的鸡腿，太香了，瞬间觉得之前被他吃过的鸡都白死了。

他用两只爪子接过鸡腿，这个像人一样的动作，惊得丑八怪张大了嘴，吃惊了一会，他又傻笑起来，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揉了揉成玉额头，“你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狐狸，那你一定知道，不能在床上吃饭的事情吧，过来，小狐狸，我们去桌子上吃。”

丑八怪将成玉放到低矮的饭桌上，安静专注地看成玉吃饭，面上带着快乐的微笑，等成玉吃完开始舔爪子时，更逗得他乐不可支，从身后变出一颗发瘪的梨，“小狐狸，你喜欢吃梨吗？”

成玉没吃过这种东西，抱在爪子中，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闻起来还不错，张开嘴啃了一口，下一刻，呸呸吐了出来，果肉苦涩的味道还在口腔挥之不去，他生气地将手中的梨扔了出去，砸在帐篷上，接着弹到丑八怪脚下。

丑八怪满脸可惜地捡起啃了一口的梨，用桌上茶水仔细冲洗一番，自己将它吃了下去。

“好吧，你可能不喜欢吃梨。”丑八怪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香气幽幽，起身去角落沾湿了水，走回来拉过成玉毛绒绒的爪子，温柔为他擦洗起来。

那两只烤鸡腿太美味，本来准备今晚逃走的成玉决定再留两天。

两天后，成玉发现人除了做烤鸡腿好吃，还有烤牛肉、烤猪肉、烤羊肉、烤兔肉、烤各种鸟……总之，成玉为了这些美味的吃食，在丑八怪帐中忍辱负重了一天又一天。

有一次，他闻到一股美味到要飞起来的香味，循着这股香味，他在几万顶帐篷中不停穿梭，有巡营的士兵看见他，哈哈一笑，也不拿他当回事，等他终于进到厨帐，浓郁喷香的食物味道，让他情不自禁抖起雪白的狐狸尾巴。

还未沉醉太久，尾巴忽地被人攥住，成玉脑袋朝地，不停向上扑腾，惊得吱哇乱叫，伸出锋利的爪子，将攥它尾巴的胳膊抓出一道道血痕。

那人嘶了一声，用力丢开成玉，骂道：“死狐狸，偷到你爷爷家了，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腌了你的肉，爷爷我叫你狐大爷。”

成玉呲溜钻进一排排长桌下，趴在杂物下，眼珠滴溜溜转，等那人一离开门口，他马上拔腿蹿出去。

那人也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冷笑一声，转身拉下帐篷的毡布，搬过脚边厚实的木板压在上面。

一人一狐经过鸡飞蛋打的鏖战，最后，那人抓起一把辣椒面撒到成玉藏身的地方，成玉辣地眼泪直流，咳咳不停，实在受不了，往外爬的时候，又被抓住了尾巴，那人胳膊套上厚实的护腕，成玉已经抓不动了，只能哭求哼叫。

那人不为所动，抓起菜板锋利的剔骨刀，刀尖还有凝结的血渍，黑糊糊黏在一起，对着成玉的脖子，死亡近在眼前，成玉黑润眼珠下蕴出湿哒哒的泪水。

此时，有人猛得揭开门帘，慌声喊道：“住手！”

刺目日光又打在他的身后，让他整个人镀了一层温暖圣洁的光辉。

“将军，您怎么来了！”那人吓得松开剔骨刀。

剔骨刀直直落下，将要扎进成玉脖子，成玉吓得闭上眼睛，缩紧脖子，许久，疼痛没有来到，一道强力击飞了刀，刀啪地落在地上。

成玉吓瘫在菜板上，漂亮眸子空洞洞地涣散着。

有人将他小心轻柔地抱起，轻笑道：“小狐狸，吓坏了吧。”

成玉落在他温暖浅香的怀中，缓了好一会，忽听见鼓荡心跳声，一下一下，不是成玉的心跳，而是从丑八怪胸腔发出的。

听着这激烈的心跳，成玉莫名升起气，要不是这个人把他带回来，他能差点被人吃掉吗，既然带回来，就要好好保护啊，一点都不负责任，成玉从他怀中探出雪白的脑袋，锋利爪子一闪，飞快在他脸上划一道血痕。

“将军，您受伤了，这个孽畜留不得啊。”一旁那人惊叫起来，伸手要将成玉拽出来。

将军横臂，抵住他，笑了笑，“这是我行兵打仗胜利的吉祥物，挠一下又何妨，下次它若再过来，你给它块肉便好了，到时候从我的伙食中扣。”

成玉抬头看见丑八怪的伤痕出溢出一滴血珠，他只是轻轻用手一揩，长满茧子的手指染了一点红迹，怕蹭到成玉雪白的皮毛上，垂下手，只用另一只环住了他，又低头朝他笑笑，目光干净而温柔。

成玉想，丑八怪也不算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