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月讪讪放下手,盘算以后还是让云渡抱着狼球,每次狼球吃饱喝足就喜欢舔人脸,口水里充斥熏人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好些天,她总感觉脸不干净了。
那边,啼魂很有种的“汪”了一声,听不懂具体意思,听它激昂的叫声,大概愤怒成分居多。
半妖少年果然眉毛竖起,生气道:“你叫个屁,老子满脸你的臭口水,你看我叫了吗。”哼了一声,不屑与这蠢狗计较,他再次双手合十,对福德正神道:“正神,如果没有鱼,地瓜也可以,好,您说罢,我记着了。”他将一半耳朵朝向神像,不是点点头,“向东三公里,然后往南走五十步……”
半妖少年抱起泥像,霍然起身,脸上焕发神气的光芒,踹了一脚好吃懒做的狗,“走吧,老子知道哪里有吃的了!”
骗狗呢,庭月大步跟了上去,人间每日祈祷之事数不胜数,其中人命关天的数以万计,福德正神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不要饿肚子这种比鹅毛还要轻的祈祷。
半妖少年在山间跑得像猴一样,兜兜转转,来到一亩地瓜田里,地瓜已经成熟,到了刨出收获的时候,这家地已经刨了一半多,田里还有一个壮汉在看守,怕山中的野猪野兔来偷吃。半妖少年与啼魂蹲在一块洼地里,照那户人家刨地的速度,天擦黑,地里这些地瓜都会被装回去,于是那少年觑了一眼狗,命令道:“你去装成疯狗把他吓走,我来偷地瓜。”
啼魂瞅他一眼,前爪哐哐刨地,大概意思是它来偷,他去引开。
半妖少年鄙夷它狗胆太小,抓了一把土砸到它头上,“你有手吗,你能抱得了地瓜,不想今晚没饭吃,就快去!”
啼魂只好龇牙咧嘴,发出攻击的低哼声,歪歪扭扭奔向那壮汉方向,正打盹的壮汉听见动静,抓起手中的锄头,面向啼魂,呵斥滚开。啼魂嘴角涎水滴答滴答落下,双眼通红,喝醉了似的在壮汉眼前转圈,看起来只要等他一松懈,它就要扑上去,咬下他一块肉。
这狗疯了,那壮汉神情紧张,知道被疯狗咬一口,自己也会发疯死掉,十分忌惮地往后退去,手中锄头呼呼挥舞,啼魂呲牙前进,左右跳动,找下口的机会,壮汉疾步退却,等一人一狗相隔十几步距离时,转身飞窜逃跑。
庭月:“……是真的狗啊。”
云渡:“如假包换。”
半妖少年抓起壮汉留下的竹筐,挖了满满一筐,临走时,手里怀里还得揣几个。
“明明自己想去偷地瓜,为什么要说福德正神示意的,绕这一圈。”
云渡扫一眼她挑起的秀丽眉头,淡淡一笑,“骗狗玩呢。”
他眼神戏谑,明显是逗弄她,庭月才不上当,瞪大双眼朝向他,回以假笑,“小狗在我眼里。”
然后眼前一黑,一双温暖宽大手掌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眸,耳畔传来熟悉的讥笑,“现在呢?”
庭月还能说,不过她选择闭嘴,这人在一本正经搞笑吗?
没过几天,七八个中年汉子扛着锄头、扁担、镰刀,找到了偷地瓜的半妖少年。
庭月先看到的是一间又小又矮的石头屋,石头间的缝隙掖进去了一把一把枯草,起到了挡风的作用,屋顶用木头搭起来,上面堆了厚厚的茅草,怕茅草被风吹走,又压了几块大石头,可以说是费了点心思,但不多。可遮风,不挡雨,风大了可直接原地堆坟。
搭建物太小,没法进人,于是半妖少年被拽腿拉了出来,啼魂从破屋里闪电似的窜出来,对着来犯的几个大汉拼命吠叫,这些人知道狗没有疯病,不再惧怕它,抓起锄头捶打下去,啼魂惨叫一声,趴到在地。
那半妖少年以为啼魂被打死了,猛地踹倒攥住他脚腕的汉子,一脸凶相地爬了起来,“你们打死了狗儿,我咬死你们!”说完,张开嘴,就往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身上扑去,一口利牙全嵌在那大汉肩膀上,剧烈的疼痛使他用力挣扎推搡起来。
一旁剩余的同伴,呆了一瞬,惊怒交加,举起家伙事就往半妖少年身上招呼,攻击雨点般砸下,疼痛顿时连为一片,他身子瘦薄,很快就跟只树叶似的,被人从肩膀拿下,扔了下来,“狗娘养的狗东西,敢偷我地瓜,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下贱种,我的筐也被你偷去了!”
“敢用疯狗骗我,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没娘养的杂种!”
那半妖被数不清的击打,捶成一滩软软的烂泥,一动不动,看起来是死了,嘴巴里流出一大滩鲜红血液,跟人的没多大区别,那群壮汉终于停下手,但被咬的那人怒气未消,走到粗烂石屋旁,转了一圈,把里面的泥塑神像拿了出来,“你这狗杂种,也配福德正神保护,呸!”说完,又挥起锄头,用力把石屋砸成一座石堆。
怒骂声渐渐离开,这里只剩两只狗,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