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青玉本意也不是为了御影术,她再度开口:“既然不知道就算了,那么第二个问题。”
“不是说就一个问题吗……”
鬼魂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楼内登时落针可闻,所有鬼魂齐刷刷的探头看去,小鬼魂被看得心头发怵,默默垂下头把自己缩进了墙里。
“有谁见过东方既白吗?”
魂体们陷入了沉默。
青玉笑出了声,被网住的鬼魂们不敢抬头,有几位心理素质差的已经试图寻找缝隙离开这里。
可惜青玉的神力不是真正的渔网,逃跑是不可能的。
“看来是见过了。”青玉语气冷了下去,她面上分明在笑,宸冥小心翼翼的挪到一旁,生怕等下青玉暴起第一个挨打的会是自己。
鬼魂们见状你推我搡,谁也不肯先开口,青玉啧了一声,随手抓了个离她最近的鬼魂道:“不如这样,从你开始。”
鬼魂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呆呆的看着青玉,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神力险些把他的魂体碾碎。
这下他明白了,从他开始,说不出来就要死。
“见……见过,见过!”小鬼魂疼的眼泪婆娑,几个字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嘴边挤出来。
青玉见状收了神力,静待他的话音。
小鬼魂不敢看她,小声嘟囔道:“很久以前了,他常来往生殿,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他从前做过鬼王,又经常来看我们,我们也不好拦着他。”
青玉言出必行,说问一句当真就一句,她放过手中的鬼魂,把目光瞄向下一位受害者。
受害者们方才都感觉到了那种渗透魂体的压力,哪敢藏着掖着,于是不出半个小时青玉就捋清了来龙去脉。
东方既白当年只算是监管不力,毕竟增寿还情这事发生在他任职之前,所以没像宸冥那般惨,只是被革职做些记录档案的工作。
想要重新编纂鬼界各项书册,就必然要来往生殿,因为从前东方既白是鬼王,小鬼魂们和他熟悉,在加上他只是奉命编纂书册,小鬼魂就默许他不需要私印也可以进往生殿。
据当事鬼魂回忆,那日东方既白带了个人来往生殿,说是神界天机阁的某位神官,前来帮他们编纂书册。
小鬼魂们平时都生在鬼界,哪里能记清神官模样,只见是东方既白带来的,没有查问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后来又来了几位神官,说是天机阁记档有误……要……要借用楼顶的密档……”
最后说话的小鬼魂欲哭无泪,虽说他看不出青玉脸色,但周遭的压迫感不会说谎,青玉现在很生气,小鬼魂怀疑如果他说错一个字,青玉会捏碎自己的魂体。
“你们借出去了?”
“没有……我没……”小鬼魂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上面放着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历任鬼王都极少上去,我们怕出事,就将此事上报给了鬼王。”
宸冥早已忘了自己是鬼王,他蹲在一边喝了一声:“多新鲜呐,家底都快被掏空了想起来摇人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好在鬼界值钱的玩意就这点,不然凭这几个败家鬼魂怕是能让鬼界破产。
小鬼魂看傻子一样看着宸冥,宸冥后知后觉他要出口的话足以让他死千百万次,果不其然,小鬼魂道:“您……您不是说可以让他们进去吗?”
“谁?”宸冥差点把眼珠子瞪掉地上,他指着自己,一个我字音量了八度。
“啊。”青玉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手,对这个结局毫不意外。
“不是……怎么可能是我?我连东方既白的面都没见过,我从前转世轮回也就只能见到几位阎君……神尊,天地可鉴,借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别嚷嚷,我知道。”
宸冥此鬼平日扯皮倒是一绝,但这胆子还没含羞草大,尤其是因为受了当年之事的牵连,平日小心谨慎,生怕被抓到把柄,更不可能让东方既白去楼顶。
毕竟于他们而言,青玉虽死,但天道尚在,谁也不想因为神罚变成五香烤串。
“东方既白被革职期间的鬼王是谁?”青玉问。
宸冥可不是在东方既白被革职后就成了鬼王的,他在鬼界打了五百年白工,总不可能那期间没有一位鬼王任职。
而刚才所有鬼魂都未提及过那位鬼王,包括宸冥自己。
“好像,没有啊。”宸冥深思片刻道:“我记着那会在阎君们理好生死簿后直接交由天道,那段时间天道盯得紧,鬼界的决策都是由他直接下达给四位阎君。”
那就更有意思了。
天道想查什么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就算天机阁没有,他既没偏瘫也没痴呆,大可自己手动翻看识海回想就是。
她死的这一千年间,神界发生了什么,能无声无息的瞒过长离?或者说,究竟谁有这个本事能瞒过长离?
而在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件里,天道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是幕后推波助澜还是顺势而为?
思量间,火光冲破黑雾直抵云霄,原本昏暗的鬼界被这火光照的宛如白日,加之周围的雾气,竟然让众鬼魂们有种飞升神界之感。
“来了。”原本跟在青玉身边的长离忽然身量缩小,宸冥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方才在殿中见到的花千树。
“你你你……这什么情况?”
“杀人灭口啊。”花千树嫌弃的看了宸冥一眼,嘴上嘲道:“你这鬼界都快成反动分子的窝点了,我们再晚来几天,你就要退位让贤了。”
“啊?”宸冥努力的消化着花千树所说的信息,奈何信息过于庞大,他千百年用不上一次的脑子实在转不了这么快。
青玉懒得搭理这位本应姓二的鬼,闪身便朝着火光而去。
花千树一脸高深莫测,可惜这幅神态与躯体不符,宸冥欲笑又止,好在花千树陶醉其中,没发现宸冥块溢出的笑意。
花千树道:“这招叫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