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看看。”祁辞从床上起身,披好西装外套,然后就和聂獜向着门外走去。
公馆的走廊同样布置得极为奢华,地面铺着厚厚的织花地毯,屋顶还悬挂着一排水晶灯,可惜无论怎么按墙上的开关,都无法打开它们。
之前祁辞看到的那几个人,正陆续从两侧的房门中走出,他们的脸上完全是麻木与僵硬,仿佛是被什么驱赶着的尸体,摇摆着身子向一楼的宴会厅走去。
那里早已褪去了繁华与热闹,再没有一人的身影,空洞得连走路都有回声。
唯有中央留下了一张孤零零的圆桌,桌上点着数根长长短短的白色蜡烛,像是简易的灵堂,蜡烛后则是黑白色的遗照。
不用说,遗照上的人,就是胡老板。
客人们直到围坐到圆桌边,才猛地清醒过来,而他们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摆在面前的黑白遗照,胡老板面带微笑的模样,顿时他们令他们感觉毛骨悚然,甚至有人低声咒骂、尖叫起来。
作为不请自留的客人,祁辞与聂獜当然没有座位,他们隐藏在圆桌之外的黑暗中,冷眼看着宴会厅中发生的事,而贺桦则是干脆没有现身。
几个小时前,刚刚播放过靡靡之音的留声机,忽然自动打开了,可这一次唱片转动间,放出的却是凄凄艾艾的丧曲。
客人们顿时更加慌乱,就在这时候,宴会厅深处烛光无法照到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各位晚上好。”
祁辞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披麻布丧服的身影,缓缓地从暗中走来,而更诡异的是,那人的胸前竟抱着只被铜钱红绳紧紧缠住脖子的公鸡。
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他们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那声鸡叫,顿时又躁动起来。
王靶子是砖厂工人,身糙胆大,第一个站出来向着那人质问:“你,你是人是鬼?!”
男人白麻头披下露出的嘴忽然笑了,他来到了圆桌边,这才抬起头来:“大家别怕,我现在还是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经跟胡老板的侄子打过照面,此刻见是他,都稍稍松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老板的债主魏承财一条腿有些瘸,脾气却暴得很,当即撑着桌子站起来向他吼道:“你把我们留这里干嘛!?”
“就是!这大半夜的要吓死人了!”丽槿也跟着抱怨道,可她一说话,就引来了姓冯的胖子恶狠狠的目光,顿时息声不敢再言语。
冯胖子眼神怨恨地看着丽槿,但还是先转向眼前的事,他是胡老板的合伙人,自然也是认识胡昌斌的:“贤侄呀,叔知道老胡没了你心里难受,可你弄出这么摊子事来就不对了。”
“铺子的事咱们都好商量,听叔的话,今晚就别闹了。”
可胡昌斌听到这话,被白色蜡烛照亮的脸上,露出了平静却又疯癫的笑容:“冯叔,侄儿我可没有闹。”
“实在是我大爷没得蹊跷,他近来夜夜给我托梦,跟我说在地下过不安稳。”
胡昌斌的声音空灵又怪异,他抱着那只被铜钱红线缠住的公鸡,围绕着圆桌,像是厉鬼般贴着每个人的身后走过:“大爷跟我说,自己的魂就附在这公鸡上。”
“他要我今晚把所有人都请来,然后割开他的脖子,往每个人的酒杯里都掺了他的血……”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变得煞白,一直缩在角落不太作声的宋铁匠更是忍不住想吐。
“大爷他挑中了你们几个留下来,就说明你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人命,只不过有的成了有的没成。”
“只要你们都说出来,找到害死我大爷的那个人,天亮大家就能走了。”
“无稽之谈!”魏承财狠狠拍了下桌子,震得白蜡烛火苗都跟着颤动,“你小子怕是疯了!有时间弄这些神神怪怪的,不如想想怎么替你大爷还钱!”
说完,他就一瘸一拐地向宴会厅大门走,口中还嘟囔着:“魏某人先走一步,你们也别在这里听他胡说了。”
其余人见有人打头要走,也纷纷起身要跟上去,可胡昌斌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慢着,诸位天亮前是走不了了。”
魏承财脚下步子顿顿,听到胡昌斌继续说道:“我已经托贺三老爷派人将这里围住,天亮之前只要有人出去,就会被直接开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