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沉默,放在膝头的手下意识攥拳,片刻后他沉声:“这是两码事。”
他刚说完,不等温观应反驳,徐清立刻接道:“你既然能看到民生疾苦,就更当知晓,率民覆皇权对于百姓而言并无好处,只会使他们更加困苦,如今西陵作外敌,你又要作内乱。”
徐清冷笑一声,“承认吧温观应,你只是想为你爹报仇而已,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温观应亦回以一声冷笑,嘴唇翁合两下,像是又想说些什么嘲讽她,片刻后却说:“徐姑娘的故事只讲对了七成,算不得好故事。”
他动了动腿,面上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徐姑娘难道不想知道,被你关起来那人,为何总帮我吗?”
话音甫落,徐清眉心一敛,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人。
这厢你来我往,焦灼得不行,而温观应口中那被关之人倒是在客栈悠闲得不行,一会儿摆弄松枝早前带给他的小玩意,一会儿去帮月舒算账,忙的充实,一点也看不出被关起来的样子。
“你瞧。”燕琼手中摆弄着一个极小的简易弓弩,展示般握着弩臂,“把箭放在矢道上,瞄准目标后,立刻扣压悬刀。”
“像这样。”
话落,他扣压下牙下的悬刀,弩箭立刻快速飞出,力道极大地钉入偏门的梁柱中。
刚从偏门进来的松枝被这迎面而来的弩箭惊了一下,再一转眼就见燕琼和林小满笑嘻嘻地坐在大堂中央,而柜台后的月舒听到动静抬眸扫过来一眼,冲他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林小满方才看燕琼演示看得认真,现下接过弓弩在手里研究,松枝三两步走上前坐在两人对面,拨了两下桌上的玩意,又练出一个五角的短镖。
“这个也好。”松枝将短镖举在两人面前,“有这纹样不多见,这可是我特意找的,好用又漂亮,像这样一掷——”
短镖中央镂空的部分周围,又环了一圈瑞花纹样的镂空,看起来精美又锋利。
在松枝话音未落之时脱手,牢牢钉在那弩箭旁边。
“就可以一击毙命。”松枝笑了两声,对自己找到这么个宝贝十分得意。
他说完,不等两个小的反应,又低头去扒拉。
一旁的月舒看着偏门梁柱上那一镖一箭,无言片刻,才忍无可忍般冲着三人道:“等会客栈塌了,今晚你们去睡路边。”
“哪那么脆弱。”松枝不甚在意,手在那对玩意里拨了好几下,才有些疑惑地抬头,指尖捏起一柄同方才他掷出去那柄一般无二的短镖。
“我记得我买了十五柄,给了你十柄,怎的如今就剩两柄了?”
燕琼面色一滞,有些着急地接过他指尖夹着的那枚短镖,语气有些仓惶,“可能,可能是我没收好,掉在屋子里了,晚些我去找找。”
“噢。”松枝看着他的动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以为燕琼是怕弄丢了他送的东西会让他生气。
他挪动了一下,抬手带上燕琼的肩膀,好哥俩似的拍了拍,“我不生气,丢了就丢了,买来送你就是你的了,你要是喜欢,大不了我再去给你买。”
他自个儿的亲弟弟死的早,燕琼和他弟年纪又差不多大,小时候被徐清和双瑶捡回来时,他弟刚死,他心里难受,便把燕琼当自个儿的亲弟照顾,这一照顾就是这么多年。
燕琼听这话,动作一顿,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短镖,脸上神色复杂。
松枝见他默然不语,以为他在自责,又强调了一遍他真的不生气。
燕琼还是不语。
两人旁边,林小满不知何时又给弓弩上了支弩箭,倏然抬手对准了燕琼。
“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松枝一听这话便知林小满又是同幼时一般与燕琼玩闹,他噤言,撑着脑袋懒懒在一旁看着二人。
只有燕琼听见这突然的话,攥起的手心止不住地出汗。
他来不及从复杂的思绪中抽身,心脏跳动得很快,面上却强装镇定,“我能瞒你什么事?我哪敢。”
“最好是。”林小满轻哼了一声,收了弩,仿佛方才真的只是一场玩闹。
燕琼闻言,刚松一口气,又听见她补了一句:“要是我发现你有事瞒着我,我就用这把弩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