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希见她们这样,心中却也触动。
"不必怕,"明希打起精神,"有我和大人在。"
吴希澈走到窗前,望着外头渐浓的夜色:"这些人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暗地里却处处使绊子。我们得想个法子。"
"我倒是有个主意。"明希忽然说,"不如将计就计?"
众人一怔,却见她眼中闪着光:"既然他们这般关心作坊,不如让他们看个够。"
吴希澈听出她话中有话,不禁莞尔:"又要使坏了?"
"谈不上使坏,"她狡黠一笑,"这南屏的水,既然不让我们趟,那么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水也不是那么好趟的。"
明月高悬,作坊里一片忙碌。
"这些包裹,"明希指着案上的几个锦盒,"都要做些记号。"
她取出一包特制的香料,是扶月从南诏带来的。这香料最是奇特,遇水不化,却能在暗处发光。还有一种染料,平日里毫不起眼,一遇雨水便会显形。
"你们且看好了,"她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入包裹,"若是有人劫货,便能循着这些记号找上门去。"
扶月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什么:"夫人,我记得当年被拐时,也是从这条路走的。那些人将我们装在箱子里,说是运玉料......"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明希若有所思:"你是说,那些送货的路线......"
"正是。"扶月点头,"我虽然被关在箱子里,却记得路上的颠簸。那条路弯弯绕绕,最后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吴希澈在一旁听着,眼中精光一闪:"这倒是个线索。"
正说着,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雷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乌云压城,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这雨来得蹊跷。"吴希澈皱眉,"我方才查过水文,上游水位并不高。"
明希心中一动:"莫非......"
话未说完,就听得外头一阵喧哗。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账房起火了!"
众人连忙冲出去,只见账房那边已经冒出浓烟。烟雾中隐约能看见几个黑影在窜动,似是有人趁火打劫。
"拦住他们!"吴希澈当先冲上前去。
雨越下越大,火势却不减。明希看着那些被雨水冲刷的墙壁,忽然发现了异常——那些记号竟然显形了!暗红色的痕迹在雨中若隐若现,蜿蜒着通向一个方向。
"夫人小心!"扶月突然扑过来,将她推开。一根燃烧的横梁"砰"地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明希回头看扶月,她摔在地上,好歹没有受伤。她下意识地犹豫片刻,心中却有个声音响起,她本可以不救她,明希笃定一般地伸手把扶月拉起来,极其认真地对她说了一句:
“谢谢你。”
扶月的眼神有些惊讶,却慢慢地笑了笑,她连忙摇头:“夫人救我一命,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
明希看了她几秒,心里仿佛有针扎过一般,原来善行真有善报,她救她,不是因为她的权势,只是因为她是她。
她抬头看去,只见那些暗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她想要追上去,却被吴希澈拦住:"别去!危险!"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账房的屋顶轰然倒塌,火光冲天。雨越下越大,将众人的衣裳都打湿了。明希站在雨中,看着那些被冲刷出来的记号,心中却反而平静下来。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轻声道。
吴希澈点点头:"这场火,烧得蹊跷。"他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记号,"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啊,"明希望着远处渐渐暗淡的火光,"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暴雨如注,将南屏城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远处依稀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得人心惊肉跳。这场雨来得突然,却仿佛预示着什么。
明希站在廊下,火势已停,看着姐妹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那些人蛰伏已久,如今终于露出了獠牙。这场雨过后,怕是还有更大的风波等着她们。
"别怕。"吴希澈轻声道,"有我在。"
她转头看他,只见他淋得浑身湿透,眼神却坚定执着,见她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仿佛要与这世间所有的黑暗抗衡,热烈地几乎要把她烫伤。
明希忽然就笑了,她回头看看大家:"谁说我怕了?只是这些日子的努力都被他们搅乱了,账房也没了。"
“这有什么?人在,账房不过换个地方开始罢了,况且,我们也拿到他们越来越多的把柄了。”
她却突然低下头,沉默良久,闷闷道:“大家都很好,你也很好,有你们陪着,我觉得人生也蛮不错的。”
他愣了一下,抬起手,犹豫着揉了揉她的头:“因为你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