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慈说完后,何卿云敏锐地从中铺捉到什么,她问道:“萧娘娘?‘萧王赵何,历历王亲’里的萧家人?”
“是的。”显慈点点头,“萧娘娘后来被追封为大虞的开国皇后,由她所创的功法‘冲霞’,迄今仍是中原十大功法之一,故而后世我们也把萧娘娘称呼为‘萧冲霞’。”
“萧娘娘的后人一支在北燕,是赫赫有名的靖文皇后家族。一支在西郡境内,洛州吕氏的先祖就是萧娘娘的弟子。不过萧氏一族现已避世多年,从来与世无争,已经很少有人能看见他们的踪迹了。”
显慈微笑地看着何卿云,“既然你也习得冲霞功法,那不论血缘,你也算是萧娘娘的后人。”
何卿云忙低下头,“可我习得不算好……怎能忝当萧皇后的后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一个好孩子。”显慈对她的妄自菲薄不满,“相信如果萧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有你这样的后人。”
三人闻言身体一僵。何卿云犹犹豫豫地说:“您知道我们打算……额…起义?”
显慈呵呵笑起来,“你们在我的寺里高谈阔论,说要如何起义,难道还真打算瞒住我?”
“去做吧。”他抖抖白胡子,眼尾的皱纹堆叠起来,“会有好结果的。”
和蔼的老人顽劣地冲他们眨眨眼,何卿云抿嘴,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还是得到的夹山寺的支持。虽然她一直很奇怪,夹山寺上下似乎对他们好过头了,其他就算了,连这种谋逆造反的行为他们都有求必应,鼎力支持。
连开国神器都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拿出来。
显慈大师总用窥破天机的目光注视所有人,又在好几刻踯躅不言,他们此去真的会如大师预言里那样一帆风顺么?
不安的念头从未像此刻一样,如茧丝般温柔地将她包裹,何卿云昏昏沉沉,馨香的被褥再次促使她闭上眼睛。
翌日,天刚蒙蒙亮,灰蓝色的月影还挂在树梢上。宋横玉在清晨时分踩着碎叶回来了。
“呃……”何卿云还迷糊着,那边宋横玉已经把手伸进她被子里。
“山里果然还是冷啊。”宋横玉道。
何卿云:……
“怎么回来这么早?”何卿云问。
外面鸡鸣声声,朝阳摊出一片红彤彤的光芒,深蓝的天际褪色,丝丝缕缕的云霞被拨开。夹山寺的一天从钻入云端的炊烟开始,大殿朗朗诵经声依稀传来,刘武灵在前院铮铮的刀声破空入耳。
“我想好了,既然我们打定主意要造这个反,那我们更应该加紧练习。”说罢,宋横玉还看看窗外,“我看赵煊奕和刘武灵都在晨练,我们两个也不能落下,落于人后。”
宋横玉说的时候,何卿云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
她还闭着眼睛,摸摸床榻边,把自己外衣找到披上。
“言之有理。”何卿云认同,“不过在此之前我有点想吃饭。”
“醒了就吃?”
“怎样?”
“……不怎样,我听刘武灵说你在家里的时候每天早上练功挺勤快的啊。”
何卿云眼睛还未全睁开,声音黏黏糊糊地说,“我师父年龄大,觉少,时不时大清早就来提溜我。”
何卿云说到最后喊起来,“我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宋横玉捂着嘴笑出来。
“别笑啦。明天。明天我一定开始练起来,好不?”何卿云把衣服穿好,预备去外面打个水来洗把脸。
“好吧,那我去厨房看看今早吃什么,我也明天开始练。”
宋横玉阔步离开,何卿云留在屋里洗漱,衣带都系妥帖后,她又侧耳,仔细听外院两个人的动静 。
外院的两个人今早天还没亮,她就听见武器叮铛的碰撞声,依她看,就是昨天晚上得了好东西,就等着今一大早大展身手。
何卿云悠哉悠哉地出门,外院到真正居住的禅房用一段向上延伸的石阶连着,所以当她走到楼梯拐角的位置,就能自上而下的看见院子里的人。
院子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山里背来的大柴要在这里砍成小份,不然带上山很不容易。慧遥依旧像以前一样去山下的净秋河边挑水,水桶里的河水还澄亮,挑水的小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至于刘武灵和赵煊奕,他们两个难得没互掐上,都在与自己新得的兵器磨合。
人与新武器的磨合中,最重要的是适应其重量。所以赵煊奕现在只瞄准头,并不急着射箭,而刘武灵则是耍了一套他最熟的刀法,这套刀法何卿云也会,这还是当时刘武灵刚来谢府那会,她舅舅亲自教的他们。
何卿云今天穿着淡绿的衣服,发尾松松挽着嫩黄的丝绦,掩在初盛的草木枝叶旁,很难叫人注意到,赵煊奕眼神不是一般人,隔着茂密的枝木将其锁定,他捡起一细木条,用刚得来还爱不释手的大羿弓,瞄准,发射,那根细木条轻松从何卿云眼前穿过。
“啊——”
何卿云叫了一声,她刚刚还沉浸在旧日童年的快乐里,赵煊奕突如其来的一箭,就将其射杀干净了。
刘武灵闻音停下,旁边的赵煊奕看见何卿云不出所料的被吓了一跳,指着何卿云哈哈大笑。
“……”
“幼稚!”何卿云走下台阶,狠狠地对赵煊奕说。
“我还没问你,你站在那里,我刚扫一眼,结果吓我一跳。”赵煊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