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第一江山酒楼大堂内缤纷嘈杂,吆喝声、酒桌互碰声、酒水倾泄声,男人酣畅时总爱谈论一些时局大事,这是历朝历代也改不了的。
“蜀中青州,造反了!”带头说话的男人猛拍桌子,摆足了说书人的做派。
“啊!造反了?!”
有人纳闷:“怎么好端端地就造反了?”
“我看就是骆玄上位惹得,他就没那个当皇帝的本事!”
“我听说好像是青州那边也遭了旱了……”
厢房窗户掩盖,大堂的声音都被遮挡在外,何卿云回身,回到坐席间。
“诸位,近段时间想必都听说了蜀中青州叛乱一事。”
“有人在咱们之前就行动了。”赵煊奕的消息渠道还算灵通,他得来了青州叛乱的真实原因,“青州当地世家官员多数都被骆玄罢免了,骆玄派去的官员也是个拖后腿的,明招阴招都用了,给当地其中一个家族整的是家破人亡,其他家族唇亡齿寒,一看朝廷都这样了,干脆不如起义算了。”
蜀中青州就是筑龙军的老家,那个地方的人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一贯气性大,受不得一点委屈,要打要杀也浑然不怕。十几年前就出了个筑龙军,现在又赶在他们前头起义了。
“我看如果起义,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骆玄与北燕的琅琊之争还没了结,这边又来了个青州起义,他分身无暇,我们可以趁乱分他一杯羹!”宋横玉扬头道。
“我从筑龙军的行军手札里看见了许多对我们十分有帮助的事。他们的起步也和我们一样,都想着箭在弦上,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结果有许多事先根本没想到的事情,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岳清穆开口。
“比如?”何卿云看向岳清穆,在她心里,岳清穆是他们这里所有人中,成为军师的不二人选。
“比如粮草。从何而来?能不能保证连续供应?俗话说,‘兵马未至,粮草先行’那押送粮草的先锋官谁来担任?我们的药品如何保证?有药品,得有军医吧,军医从哪里来?”
“谷阳城本身就可以提供药品和军医啊,只要能说服大家就行。”慧遥单纯地来蹭吃,听他们讨论忍不住搭茬。
“确实。”岳清穆承认,“我们都知道这是个金饭碗,但王滁还在,他作为现在谷阳城里实在的掌权人,我们总不可能越过他去起义,要想让谷阳的资源为我们所用,要么策反他,要么……”
岳清穆停顿一下,比了个手势——要么……就只能杀了他。
他继续说:“如果做不到,就只能捧着金饭碗讨饭吃。”
何卿云苦笑摇头,直接否决了前一种可能,“王滁出身王氏,且不说其族亲就是骆玄当年起义的七姓盟军之一,光是王皇后地位稳固,所出太子骆颜又位坐东宫这点,想要拉王滁入伙,天方夜谭。”
那就只能杀了他。
众人心中均浮现起这个念头。
“还有。”岳清穆敲敲桌子,“军队。我们从哪里找来兵马,难道也要在谷阳城里找?”
谷阳城里府兵的素质有目共睹,让他们来参与起义战争,无异于自己给队伍里埋雷。
沉默良久,刘武灵突然道:“镇北军。”
何卿云猛然一震,对啊!还有镇北军!
刘武灵道:“镇北军被骆玄大肆清洗后,谢府亲军被驱逐,大部分远离皇城,现在离我们最近的镇北军驻扎地,就是渡过长江后的楚州成姜城。”
何卿云与刘武灵相视,接续他的话说:“只要我们能渡过长江,与镇北军汇合,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听着好像是很可行,但我们要怎么打出启州?怎么渡长江?这些都是问题。”赵煊奕来自赵氏,在作战经验丰富的赵氏多年浸淫下,他想到的只会比这些人更切实落地,“说到底,现在只有我们自己,而没有人支持,哦,青州那些不算,我们虽然师出有名,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反。”
何卿云听及此处,回想到刚开始在厢房边上听到的话。是啊,如果百姓根本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反,那现在他们所讨论的,也只限于私仇的范畴。
百姓会共情一个为了私仇而操戈起战的人吗?他们会认为这样做无非又是世家内斗,与他们毫无瓜葛。
“我们要发表檄文。”何卿云说。
“檄文?”
“对,声讨骆玄,说他德不配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阐明我们是为了匡扶虞室正统。写的越声泪俱下越好,这样不仅百姓会支持我们,连不满骆玄的世家也会支持我们。”
“这个办法好诶!”宋横玉弯眉笑起来,“毕竟人言可畏嘛!他一个新朝君主,不在意百姓,难道还不在意世家吗?”
“可……檄文要以谁的名义发出?”岳清穆问,在场有一个赵世子,镇北军参将,镇北军主将的后人,要以谁的名义?
何卿云勾唇,“这种事当然要把我们所有人写上,我已经有名头了。”
“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写完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