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一掌将暮的身体打散,能量以暴力且直接的手段塞进暮的能量体,海面上的蝴蝶像云海蒸腾。两股力量揪扯,下沉以压倒性的能量将暮数次打散。
「你早该放弃这无畏的虫子躯壳,摆脱令人郁闷厌倦的关于时空与自然的条条框框看到秘密的背后,得到全部的视角,听宇宙中的频率。」
母星大气层开始电离,小行星携带的稀有物质使天空呈现诡异的紫红色,动物集体发出悲鸣,电子设备全部失灵,世界笼罩在末日的静默中。
小行星变成另一个月亮,血红色的表面裂痕和凸起肉眼可见。主体穿过电离层,瞬间将数千立方公里的大气加热到等离子态。一道比太阳亮百万倍的闪光从东方爆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光芒。
冲击波横扫大陆时暮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那不是爆炸的轰鸣,而是母星本身发出的、近乎生物的惨嚎,就像一颗巨大的心脏被刺穿时的痉挛。
撞击瞬间,一切定格。
直径十公里的小行星撞入海面,接触点的水分子甚至来不及被排开就在数万度高温下直接转化为等离子体。撞击能量相当于一百万亿吨TNT当量,瞬间汽化了方圆一千公里内的所有物质——海水、海底地壳、以及游轮。
一个直径五百公里的火球从撞击点升起,核心温度超过两万摄氏度,比太阳表面还要热四倍。它照亮了母星,极光在南北极同时出现,像垂死星球的最后喘息。
冲击波在海水中传播的速度比空气中更快,形成一道两百米高的水墙。历史悠久的圣塞西莉亚酒店像积木一样被推倒,废土大区最高的建筑观星台坚持了不到三秒后拦腰折断,废土人类面向外太空的战旗就此坠落。
另一场看不见的灾难正在地下蔓延。撞击能量通过地壳传播,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超级地震,地壳在撞击过程中挤压变形,火山从长期休眠中苏醒。超级火山喷出数千立方公里的火山灰,南大洲与北方泛大陆顷刻间笼罩在有毒的黑暗中。
「听这首频率共振,世界随之下沉,你还要做渺小的虫子吗?」
母星开始了漫长的黑夜。
数百亿吨岩石蒸汽和硫酸盐气溶胶涌入平流层,形成一道全球性的尘埃帷幕。阳光逐渐暗淡,像一盏被调暗的灯。气温开始急剧下降,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母星表面平均温度降低了十五度。
「暮:真相太无聊了。」
下沉:「一旦接触全部视角,世界便没有神圣性可言。文明遵循黑暗森林中的丛林法则,生物是互斗的虫子,生命是安排好的剧本,星球是一个又一个进化剧组。
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电影院里的投影,你在观察,它们才产生。」
「暮:写be的编剧最无能了,悲剧比喜剧更好写,死亡比活着好写,鲜红色更让人印象深刻。匮乏又错乱的情感机制在大团圆的场面格格不入,表演一位红唇Joker,那一刻笑眯眯的眼睛里全是猜忌——他们是真的开心吗?他们为什么能那么开心?他们为什么能那么虚伪?Joker的嘴唇裂成弯刀,四肢长出利爪,红酒杯里是血,无法共情就写不出那样的剧情。
毁灭,毁灭,毁灭,牌桌上没有参与者太无趣了,培养能寂灭自己的存在更有趣不是吗?赌徒就应该只在意赌徒。」
下沉:「酒神阁下,人生就是幕悲剧,最大的悲剧在于它没有终极根据,悲剧始终轮回重演。你有不落俗套的大团圆结局吗?」
「暮:没有,我的艺术水平有限,完全不适合当编剧。柴米油盐,无波无澜,昏昏欲睡,全是尿点,拍它的时候我开心就行。
剧本有结束的时候,剧组有杀青的时候,童话就该有童话的结局——走出片场,回归生活,推门看见休息室吃盒饭的演员们,角色无论大小演技都十分突出,然后恭喜各位杀青,咱们下个剧组见。
生命敢于承担自身的无意义而不消沉衰落,正是生命存在的骄傲。」
下沉:「剧组的潜规则多到厌烦,虫子吵吵嚷嚷,一直不停地发出频率,越无序的地方越喧嚣。它们不停许愿,供奉主根本不在意的东西。主只会回应频率——它们自恋地供奉以自己的模样臆测的神明,永远无法发出主愿意回应的频率。」
「暮:掀桌可就没得玩了,规则和潜规则都只为了演员的博弈游戏。世界可以是纪录片,也可以是综艺。角色如果不会游戏,多么无趣。制片人、导演、编剧、灯光、妆造、服装、音像、场务都是不错的筹码,剧组的规则不是某一方说了算,我们也在游戏。」
下沉:「国王的出名观点。贫瘠之地诞生善于表演的赌徒,空手假装绅士勾引庄家的头马,哄走一把枪就开始招摇撞骗。王国里遍布赌局,赌徒以为国王是赌王,于是猴子似的开始模仿。穿金戴银的猴子仍然是猴子,游戏是国王挥霍的手段,金银和猴子都是真国王的乐子。国王不在乎,乞丐才在乎。」
「暮:主一无所有,国王亦是,主不存在,国王亦是,主不在乎,亦不在乎国王。世界是假的,但它是我的。」
下沉:「总算说了句能听的话,赌徒接下来如何游戏?」
「暮:庄家通吃,推牌重开。下沉,要不要赌一把?赌下一次我们频率共振是多少时间能量累积,输了就把累积的时间能量给对方。我赌大于四十亿年。」
下沉:「我降维了数以百万计的文明才得到三十亿年时间能量,有的文明连千年都未能维持,洪水、饥荒、陨石,世界就此下沉,毫无新意。」
「暮:一个变数,和一连串蝴蝶效应,筹码不需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