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读完后,街上响起了阵阵炮竹声,一下下击得他心如擂鼓,刚想抬头看去就见李婳已经兴致勃勃看起来了。
等到事情解决,李婳一手一盏灯催着白枕去卢府。
卢照在她来之前嘱咐过了,让她看看卢怀岳,想到她这堂舅也没什么在京城的亲人,和空巢老人没什么区别,现在大过年的自然要去找他。
卢府和她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府门口挂的大红灯笼比起那年新年要鲜亮了些。想必是卢怀岳正得圣心,连带着府门都沾了光了。
李婳还想着自己与白枕来陪陪堂舅呢,不料进去的时候人家和几个官员在厅里吃的正欢。
她抬脚进去,首先便看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位白枕的好朋友清砚,清砚身旁坐着的家伙十分眼熟。思索间那人已经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笑道:“李姑娘,许久未见了,不知还是否记得我这小小县令。”
县令……
李婳自然忘不了。
当初她死遁跑到了一处小县城躲男主,还是多亏了这县令刘墨,后面为了任务与县里平民进京也多亏了他帮衬。
“你怎么来这儿了?”李婳看着他的脸,忽然间觉得有几分眼熟,目光不自觉往一旁的清砚身上看,忽然间恍然大悟。“你们、你们是兄弟啊!”
“表的兄弟,表的,”清砚笑着解释道:“我与表兄几年未见,正好今年他带家人来京逛逛,我便厚着脸皮去求卢大人赏了顿饭。”
李婳闻言有些好笑,指着他与刘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干脆什么都不说,拉着白枕在位子上坐下吃饭。
厅中有扇花窗正好能看见外面风景,此时夜色并着巷外灯火格外温馨,吃完饭几人去往后院僻静处看烟花,李婳瞧着眼热也上前捂住耳朵去点,一时间烟花绽放,后院夜景当即愈加多彩起来。
趁着几人目光都在烟火上,县官刘墨偷偷到李婳身边,比了个“钱”的手势,霎时间整个人面相都变得猥琐几分,没了以往的清廉气。
瞧李婳不解,刘墨笑了几声解释道:“我把张姨和顺哥还有他那个刚成婚的小青梅带到京城里过年,食宿与别的花销全包,实在钱没了。”
顺哥和张姨便是在小县城那里照拂过李婳的人,听到他们来了,李婳眼睛一亮,掏了掏兜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于是将目光落在白枕身上。
算了算了,他自己估计都没什么钱。
李婳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卢怀岳,要了个红包后交给刘墨。
今夜没有宵禁,如今仍旧灯火通明,她望着外面突然感觉心砰砰直跳,连忙摸了摸袖子里一直揣着的东西,发觉还在后心安了一些,强烈生出想去某处的心思。
于是她自以为隐蔽的从卢府钻了出去,重新回到街上。依旧是人群熙攘,昏黄光亮朦胧,驱散了夜间的寂寥。灯火明亮间照亮众人脸庞,李婳看了一会儿便累了眼,正心闷欲走间,唯见远处灯火阑珊,一人静静立在灯笼旁,白衣如旧。
“温珙!”李婳眼睛顿时亮起,举高手示意温珙看过来,发觉可能不明显后便逆着行人往他那处走,温珙见状迈步向她走来。
李婳兴致勃勃讲述着方才见闻,温珙却真成了石头似的静静听着,极少说话。
讲到一半发觉他情绪不对,李婳左右看了看,伸手将人拉到一侧岸边的树下。这里无灯无人,对面挂着的彩灯隐隐能照明附近,顾念着温珙有些夜盲,她待到人彻底站稳才松了手。
“温珙,不要气了好不好呀?”李婳踮着脚细看他脸上神情,还没凑近温珙就移开脸有些抗拒。
“我不气。”温珙认真说着,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握成拳。
想到自己最近似乎真的冷落了他,李婳也气不起来,低着头从怀里找出自己小心藏好的墨宝捧到他面前,两侧脸颊由于方才的运动泛着红,一双眼珠子盯着他笑道:“温珙,新春如意!”
说这话时她的脸在烟火间忽明忽暗,唯独眼睛里碎了满夜的明月。除此外,那双莹润的眼睛旁开着艳色的小花,格外的明艳活泼。
“嗯,”温珙应了声后,主动伸出了一直握着的拳头,缓缓伸开后竟是块色泽漂亮的玉石。他自己藏着的玉石递给李婳,白皙的指尖泛着粉色,无意间抖了抖,像是夏夜里刚出芽的荷花角,轻声应道:“新春如意。”
如今天寒地冻,街市岸边没有清逸荷香,竹柏摇影,唯有岸边一颗古树挺拔立着,月光透过缝隙照在二人身上,别样的宁静平和。
突然传来街道的笑闹声驱散了这方静谧,只遥遥听得见一句:新春如意,万事吉祥。
今夕一岁虽过,来日岁岁方长。
天边明月总有圆时,他们亦有许多团圆日。
就且祝彼此,新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