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余潮生已经丧失理智的幸灾乐祸,傅大人至少面上还是比较冷静,虽然精神上和余大人差不多的状态:“孟大人上次是什么副本?”
孟阆与唐慎对视,怂的一批。听到了傅渭的问话,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蹿到傅渭旁边,离王唐两人远远的:“福利副本,I have a dram,唐景则。”
这中间加了句外语,傅渭蒙了。余潮生翻译:“我有一个梦。”
傅渭反应过来:“被我第一个放弃的副本,难怪我没什么印象。”
第一眼看中这个无害名字的孟阆不服:“为什么?”
傅渭:“名字太阳光!我怕内容反给我来,所以我选透露着阴谋诡计的‘王大人的棋局’。”
孟阆:……
孟阆回忆自个的经历: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福利副本期间在医院里待着的余潮生默默微笑,表示我一点都不嫉妒呢。
傅孟两位大人简单说了自己的悲催后,苦命相连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目光幽深望向王唐两人,那真是苦楚至极。忽然,傅渭突然道:“我参加的积分副本中王唐两个玩家是你们吗?”
得到了肯定回答,三人:!!!
余潮生:“王大人被自己杀死什么感觉?”
孟阆叹:“唐大人好生勇猛!”
傅渭惊:“你们吃什么长大的,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在一起?”
同时出声,三个人相互望了望,竟一致用看“珍稀保护动物”的眼光看向他们。
王溱很淡定回看,展开依旧如初的折扇,没说话。唐慎回忆起自己被孟大人捉弄的经历,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好笑,也没说话。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弈,本是临时凑在一起,根本谈不上团体,何来合作一说?更不要说还是上个副本中你的敌人,怎么合作?重塔说是团队任务又怎样?又没有规定团队中到底有几个人,五个人的团队是团队,四个、三个就不是了吗?
但到底舍弃谁,其中假设太多。等幸而,对于这次博弈而论,一个少年余潮生,俩个青年傅渭和孟阆,三个小白兔对于浸淫官场多年的权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更何况,傅渭绝不强撑,能屈能伸。余潮生巴不得混在一个团体里摸鱼。
孟阆合作意向也很明朗:“这是恐怖本,有鬼,你们怕鬼不?”
一句话,成功把各怀心思的所有人弄沉默。
还是唐慎救了场:“不知各位大人发现没有,这个雾不对劲,它似乎在刻意模糊我们的视线。”
王溱轻松跟上,点出具体:“船,以及我们各自的方向感。”
方向感倒是很好理解,毕竟余潮生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从哪方而来,不过……
“船?”
唐慎:“我想来是第三个到达的。但在船上我并没有看到你们停泊的船。”
余潮生睁大眼睛:“我倒是看见了。有三个。”
傅渭:“我没有看见船。不过余大人,你确定没有看错?加上我和王大人就两个人。”
余潮生迟疑:“本来就有的?”
“也行。我说说我看到的,”傅渭懂这个节奏,道,“我第一个来的,说来其实挺吓人的。上岸后,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开头哭的那个女生幽幽地续上哭声,我觉得她似乎在说什么,但我听不清。反正她停下的时候,我眼前突然雾散,我看见了她。她穿着红衣裳在自裁。我挺怕,但我又好奇她长什么样子。所以我壮着胆子走近了几步,还没等我接近她就尖叫一声,我眼前又是一片黑。直到王大人来,我的世界才重获光明。我挺怕黑的,谢谢王大人救我于水火之中!”
听自己老师如此真诚感激地喊自己大人,就算是厚脸皮如王溱也不免皱眉。
唐慎看出师兄的为难,恭敬对傅渭说:“先生折煞师兄了。先生有难,学生自然如此罢了。”
傅渭:……
傅渭:“啊?”
余潮生倒吸了口凉气,看向已经痴呆的傅某人,不觉带上敬佩。你收徒弟的眼光好生狠毒!
孟阆显然更加见多识广,吐槽了一嘴:“重塔选人很随机。余大人别慌,我亲眼见过青年认小孩为父,一声声父亲,听得我有一种上下混乱的错乱美感。”说完还叹气。
余潮生:学到了很奇怪的知识!
唐慎重新硬生生续上话题:“雾的选择性让我们看到了一些东西,能说说看到了什么吗?我只有模糊的岸边和向上的阶梯。”
王溱:“我看到了先生在岸上。无船。”
余潮生乖巧回道:“三个船整整齐齐放成一排,还有模糊的岸边。”
傅渭还没反应过来,魂飞天外:“红衣女子。”
孟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三个船,分散的。其中船上有一女子,不过不是红衣,而是素衣。”
余潮生:“她在自裁?”
孟阆:“她离我挺远。我觉得你在为难我,而且我有证据。”
唐慎接上:“我大概还记得我上岸的方向。船近在眼前,各位去看看?”
四人默认之后,在只见眼前半步的大雾中凭感觉走向岸边。余潮生依旧不信邪问那白衣女子的细节,孟阆表示你在为难我,傅渭缀在最后,思考着自己的人生。
唐慎在前面带路,分出一半的脑袋分析这过分欢快的闯关模式。他其实也拿不准正经通关的氛围,这种开心很好,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可能他太了解其中的每一个人却又怀疑自己对他们的了解——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手腕被抓住,唐慎往后偏看,王溱看着他,很无奈地叹气,展开的折扇颇有技巧地合上,发出了清脆声响,他道:“别走了。再走就掉海里了。”
唐慎默默后退了一步,盯着漆黑的眼前,小声解释:“我没看见。”
王溱淡淡笑:“谁都看不见。”
余潮生默默收回自己的步子,向漆黑中伸出自己跃跃欲试的爪子,手瞬间融于黑暗,他惊叹:“这谁能看见?若不是王大人,怕是要掉下一个才能惊觉前方无路吧!”
傅渭似乎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两个便宜但牛逼的学生,感叹:“这怎么看?什么也看不见啊。盯着一片黑暗,我都快觉得自己不瞎似瞎。”
王溱缓缓又优雅地展开折扇,摇了摇,也不说话。他沉默地用目光穿过傅余两人,隐秘看向孟阆。此时,孟阆相较他所熟知的年岁确实差了不少,可惜一些小习惯依旧没变——他在注意一个人。
谁呢?
王溱用目光扫过傅余两人,最后落在了唐慎身上。青年身上的每一件配饰都是他亲手挑选,无可不用心。唐慎很适合穿白色,和他人一般干干净净,一眼望去只觉欢喜,凑近一瞧,衣裳无论刺绣还是其他皆是极品。可让唐慎穿白衣,他何尝不是在宽宥自己?只有乌衣的对立面,才能让他的内心得到暂时的安慰。
这些所有,唐慎并不需要知晓。
王溱迁出一抹笑,暗想:孟大人倒是好品味。
孟阆莫名有点慌,环顾四周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正巧余傅两人把手里的照明工具都试了个遍,每一个都不能照出天地模样——无一例外都在那一片粘稠的黑暗中,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