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紧。
海棠,白茫茫。
系统897,人类的好朋友,忠诚的游戏伙伴,认真的督学伴读,迟到……当然是有正当理由的。
才不是因为出了数据缺失的bug前景迷雾重重而不敢面对宿主。
明面上,897试图去修理bug。
暗地里,小系统绕了一圈,翻山越岭爬墙搭车……
去海棠围观热门现场。
谢复这位海棠攻的家乡,它空了居然!
开开关关好几回,关窗锁门终究是连窗门都拆得不剩几扇,洞窟楼栏不剩几架。
市集里坊不剩几所。
副本湮灭。
流离失所的乡民也不知哪去了。
大概正在诸如某趣阁、某格党等边陲黑地搜罗复本。
那些流浪艺术家,估计曾经被强行备份了数十个替身供人肆意享用。
如今竟然成了模具。
与之相比,谢复这种魂器溢出的操作真是有技术含量多了。
想宿主寄身过的那个家乡,虽然诞生了许多宿主这样无情麻木的狠心之人,作为生源地,却也充满了生命力。
人物长手长脚,四肢百骸俱不需收着。
虽然大多不爱穿衣服,也没有谢老板楚人称朕这样深厚的文化历史底蕴。
但也算年富力壮,体力充沛。
生动。
活灵活现。
——生机总以反叛体现,生命力生长在反叛中。
任何生命力都是如此,在对平直、既定的改动中达成波动的展现。
七仔,此话值得传奇作者加粗加点加金边。
〖「生机总以反叛体现,生命力生长在反叛中。」〗
“什么反叛。”
朕哪会反叛。
摄政王府中,谢复一边试着龙袍尺寸:“我大好青年,怎么会谋逆呢。”
谢王爷很无辜。
同僚们默认主〇背景,也就罢了。
各个拿对下任老板的态度与他结交来往。
剧本居然也说摄政王有谋反嫌疑。岂有此等空穴来风之事。
朕这样的好人。谢复把大长胳膊套进袖子。
信我。
小系统没来的时候,一把手摄政王只剩猪脑硬件,完全不知道可以召唤面板。
就没那个概念。
混混沌沌打了一阵兢兢业业的工。
结果系统来了后,他随身携带的高维科技产品是开机了,表述出来的名誉风评却大不符合事实。
谢复彼时看到剧本,很有话说。
是吧。
请苍生!
辨忠奸!
腰宽了可以改改。
男宠也要备两身得宠宫人的首饰衣物,尽快给个入宫伴驾的编制。
谢复放下试用装,指导心腹绣工的工作。不拘规格,把后院公子打扮起来。
朕从府里去宫里上班路真的很远,不如带侍上岗。
此前他从897处离开,忙过公事,去探望男宠。
那闲得无事的郎君伸着两条腿正在床沿边晃悠,见到他过去,侧头探出身来,像是稀奇主人家连着几日到他苑里,露出又纳罕又欢喜的样子。
也不下地迎接,倒是知道叫人,扶着幔架笑盈盈地,“王爷来了,王爷到床上来么?”
……
这人团着玫红锦被,穿的是月白宽衣,一头乌黑长发半松不松的,手上抱着炉子,领口少见地露出服贴的薄肌,年轻的俊脸半仰,眉目舒卷,清欢入齿。
谢复自觉年岁久远,看谁都是青葱少年,不过小公子这身装束,倒是可以把小字暂去一去,叫他不至于又做老禽兽。
男宠,说是戏班出道,其实半路从艺,谢复招呼他表演才艺,他不会唱曲儿。
说是阅历生涩,其实自有身段,此刻换着衣服按琴师身份一改扮,挺秀细挑,不经意间横出的眉眼又生出一段年长稳重的气韵。
倒比图册里有些年纪小的样貌多两分别有滋味的地方。
公子美貌,又会讨要求恳,被薄衾寒全不肯,吹灯缠绳却忍得,做男宠的时候偶尔还会故意使坏,突然问问王爷府里长随的月钱白米几升,惊呼两声平添紧致。
除此以外,事事依从,对摄政王男宠的身份似乎甘之如饴。
谢王爷站在床边几尺的地方,很矛盾。
这一见如故的对象,居然是可以那么上的。
他明明看上去那么愿意跟着朕。
上,还是不上。
……做,还是不做。
他观察良久,深思熟虑,终于迈出步去。
决定不按系统说的操作登号。
朋友们,按那从前记录推测,朕好容易寻得的貌美男宠,他是个假人。
但是朕不知道啊,朕失着忆,只当这是个真人。
长得好,刚来就脆生生问能不能宠他,皱眉含泪地,初次再次,到后段都含含糊糊抱着朕手臂叫太重。
也会支使着人陪他作乐,炸着竹筒当炮仗,把院子里堆满雪人雪狗。
这样的秀色,朕何苦去试能不能双开操纵。
——如果可以双开,那可真不是人啊。
海棠攻享受了新来公子百依百顺体贴耐磨的服侍,宽和地手下留情。目前正在蜜月,操纵他的身体做什么。
抚触可及的体温,摸重了抿嘴忍受时蹙起的眉尖,办事前试探着占两句便宜的牙尖嘴利,和紧紧抱住他肩背的两条白胳膊一起,都给他真实感,补满摄政王忙碌生涯的空阔寂寥。
就是老窝在床上等人,太懒。
——府里烧水的佣人还以为朕拿金链镯子软禁了新来的公子。
说本王龙精虎猛、收用得男宠腿软下不了床的谣言,也快传到前院。
朕岂是此等暴戾蹂躏数据盘之人。
897叹气。
您倒是不要连着几日黑屏,偷偷交换信息流啊。宿主不双开,它连激活小号的系统端、换一个不那么狗的宿主聊天都做不到。
在原来的剧本里,摄政王是没有这样一个男宠供他消遣的。
就连他的对象小太监也长期谨慎地敬畏着他。
作为一个强势沉默的美强惨攻,摄政王且尊且贵、威势赫赫。
高大的身影,披甲的铁马。金冠玄裘,层袍毛领。靴履过处,臣工俱寂,鸦雀无声。
他什么都有。随手可得的权势,忠心耿耿的部下,血腥的手段和谋略。
但他是美强惨攻,所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一生被裹挟在权力和声名的泥淖中,裹挟在被算计争斗淹没的旧日战火噩梦中。
裹挟在他人恐惧避让的神色中,裹挟在功高震主的茕茕孑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