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墙壁的手猛地停下,正卡在和楼梯连接的转口。
花闲敲敲楼梯,问:“之前的楼梯底下也都是封上的么?”
闲情莫名看了一眼,她都已经看惯了,哪里记得那么细节的事?
“应该是……”
“不过姑娘,这楼梯下面是个门,门上有一块很常见的铜锁,如果银楼就在楼梯底下,那也太明显了,不会这么多年没人发现。”
花闲听完笑了笑:“所以银楼不在这里。”
“那在哪儿?”闲情问。
花闲手掌抵在楼梯侧边,开始朝着台阶拐:“它在点兵台之下,楼梯以上。”
点兵台后面永远坐着一个人。
戴着黑市内部人员特有的面罩,每日负责誊抄任务单,记录任务双方的信息。
花闲上去之后,那人见到她,略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们也是老相识了。
一般时候,他们将他称之为点兵将。
花闲压粗嗓音,和点兵将说:“上次的单子,我完成的差不多了,辛苦你们通知无面取货。”
“不用了。”点兵将摇摇头,解释,“无面的册子已经收回,时限一到,你把东西送我们这里,会有专人看管。”
花闲一惊:“发生了什么?”
说完,点兵将的视线向着她一瞥,淡淡的,又暗藏一股刀寒。
闲情点点她的腰。
花闲立刻反应过来,说:“是我多言,既然如此,下次我便把东西带来。”
点兵将鼻腔里“哼”了一声。
花闲先攥着闲情走向二楼空房间,听到门咯吱一响,胸口吊着的气才缓缓下行了一段。
“是因为神机弩?”闲情低声自言自语,“是了,肯定是了,连无面公子都对付不了,姑娘,我们之后怎么办?”
“别急。”花闲没多言,示意她往里走两步。从她们进门开始,巡卫队便自动来人,守住了门口。
黑市买家卖家互不过问。
花闲只记得入市的时候,带领人和她说过:人死、触犯黑市的规则、遇到可能损害黑市之事……都会强行回收进山手册。
无面属于哪种?
是因为神机弩导致册子被强行回收了吗?
她为何还能进来?
花闲揉揉额头:“看来这银楼是非进不可了。”
本来还想进不去便换日子,小命重要,现在只有弄清无面的身份,他因何失去进山资格,才能安她的心。
花闲说:“典里的看守没那么多,只要避开他们耳目,混进去不难。”
闲情问:“但要怎么引开点兵将?他不离开,我们没法找银楼的入口。”
按花闲的说法,银楼就在点兵台正下方,坐镇的人不走,她们进不去。
“以前觉得点兵将就是负责记账的,现在看来,他往那一坐,正好阻止了进山人对银楼的窥探,他才是那道锁。”
太阳快下山了。
尤其在林场,哪怕是秋日的林场,也比外头昏暗。
花闲轻轻蹭着桌沿,润红饱满的指尖来回在缝隙间刮蹭。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看到点兵将在和谁吵架?”花闲轻声说:“好像是个女的?”
听她一提,闲情瞬间想起来,大约两年前,黑市有一月开在青楼。
“奴婢记得!是那个醉红楼!”闲情激动道,“他和醉红楼的青柳姑娘……”
想到那晚的场景,闲情倏地羞红了脸,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花闲没这顾忌,补充道:“青柳怀了他的孩子,想让点兵将帮他赎身,两个人没谈拢,推推搡搡又在深巷子玩了起来。”
后面自不必说,花闲被闲情拖走了,没听完墙根,两年了,每想到那晚,她还可惜呢!
花闲啧啧两声,想到办法:“走,我们去会会那位青柳姑娘。”
*
醉红楼门口。
两人换了身衣服。
花闲路边买了把折扇,不知闲情哪里淘来的书生装,两人穿身上也掩不住姑娘家的脂粉气。
老鸨拦住她们,打量两眼道:“呦,哪家小娘子来醉红楼领人了?”
闲情应付这些有一套,她掏出五粒银锞子,想了想捻回去两粒,剩下的塞到老鸨手里:“妈妈,我们是来找人的,以前家中有位姐姐被卖来了,现下想看能不能赎回来。”
赎人的话从姑娘嘴里说出,周遭眼神都变了。
老鸨掂了掂银锞子,说:“我这儿家里来送人的多,送完又赎回去的还第一次见。”
“说说看,是哪个姑娘?”
闲情笑道:“青柳。”
“哪个青柳?”老鸨顿了一下,才说,“你们是来逗趣的吧?她早赎身了。”
“赎身?”
闲情脸色一变,先是看了眼花闲,然后追问:“什么时候赎的身?她有没有说赎身后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