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零一两。
于谁都不是笔小数目,唯独花闲游刃有余。
一想到十年努力,即将付之一炬,闲情抑制不住想哭:“姑娘,这钱交出去,我们手上便空了。”
花闲在点兵台签字画押,一路都被蓝衣男子跟着。
走着走着,她停下来,笑道:“谁说九万零一两要我们自己交,说不定,还能多赚个几万两。”
经此一擂,改良神机弩的赏金,从一万两黄金飙升成了九万零一两,黑市抽三成,她收到手能有六万多两黄金。
一眨眼获利五万两黄金。
花闲拍拍闲情肩膀:“闲情,我们赚翻了,另立门户指日可待。”只要有命活到那时候。
“可是姑娘……”闲情无奈道:“那九万两要我们自己出。”
花闲找了处摊子坐下,“老板,两碗甜汤。”然后道,“也可以不用我们出。”
*
这场争夺里,有人比花闲更想知道任务单的内容。
见她们坐下,花闲冲着他的方向招招手。
萧流年跟了过去。
“让我跟了你一路,总该有个说法吧?”
花闲示意闲情给他倒水。
花闲则说:“说法有,看你接不接受。”
“公子不像冲着单子来的,倒像是盯着无面,如今无面公子的进山册子被收,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您才来黑市找公子弥。”
“我来猜猜,公子弥和无面公子最后一份任务单上的内容,应该就是导致无面出事的根本所在。”
萧流年抿了口茶,茶水微凉,茶叶也是市面上最次的货,喝到喉咙里,余下苦味,没有回甘。
“按你这么说,我不该放弃打擂。”
“你当然要放弃,因为对你而言,公子弥知道的事,比一份任务单重要太多。”
花闲一笑,点明中心。
萧流年心中一颤。他总觉得眼前之人对他所思所想,了若指掌。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问:“既然你一清二楚,又为何要花如此大的代价,买下你师傅的单子?”
正巧这时,老板端来了花闲两人的甜汤,热气腾腾的,汤面粘稠酱红,清甜的气息铺展开来。
花闲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难得卸了半边脸面具,花闲还是第一次在黑市吃东西,稍微有些新奇。
“这我说过了,单子里的内容,你和他承担不起,但你运气不错。”
“哪里来的不错?”
花闲放下勺子:“运气好在,我更相信你,愿意同你一起分享单子的内容。”
“真的?”萧流年不可置信道。
“当然,只要你答应我两个要求。第一,九万两你来出。第二,告诉我,你和无面的关系。”
花闲的两个要求,说出来委实无耻。
萧流年哂笑一声:“这和我自己买下有什么区别?兄台拿着我的钱,还大大方方说与我分享,想让我感恩戴德,兄台未免……恬不知耻。”
“瞧你说的。”花闲同他纠正,“第一,我拍下的东西本可以不与你分享,如今愿意拿出来,你当谢我。”
“第二,我敢赌,整个黑市没人知道公子弥在哪?又是谁?除了我。”
花闲点点自己:“公子若想和公子弥见面,只能求我。现下我只让你说出自己与无面公子的关系,条件互换,简单的很。”
纵使是霸王条款,但花闲确信,他一定会同意。
从他放弃打擂开始,花闲便明白,他更需要一个真相,而真相要从单子里找,要在公子弥口中拼凑。
果然,正如她所想,花闲的每句话都直戳萧流年心脏,每一点很不合理,但又恰如其分。
萧流年只得同意。
他们约了三日后,萧流年将钱存进专门用于黑市交易的柜坊,而花闲承诺,交易当晚带着公子弥,与他相见。
回去路上,闲情惴惴不安。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跟踪之人的脸,再三叹息后问道:“姑娘,我们将单子买卖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那些人肯定都看见了,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她的声音发颤。
花闲也不能保证,她能做的就是快一点,比所有人再快一步。
花闲不确定道:“那就要看,对背后之人而言,是我重要,还是改良的神机弩更重要了。”
几次三番交手,花闲发现,背后之人似乎更想将她抓走,神机弩固然重要,却都没超过她本身的价值。
希望没猜错。
*
回到闲明院,花闲把自己关进工坊,时值半夜,闲情昏沉着快要睡过去时,她才推门而出。
她做了一堆简易暗器,将闲明院内外摆作围城,每种暗器都有单独的触发线,而花闲房里留了一处总线,能让她自行决定暗器触发。
“人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花闲想,哪怕随意抓住那么一个两个杀手,她也能从细微的线索里推敲,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做完所有的事,花闲终于有时间了解府内的琐碎。
比如迟迟不被放归的花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