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倒是想以身相许,早点跟自己失忆的老婆结婚,每天名正言顺地跟他腻腻歪歪,但陈大少爷必定是不肯的。这会儿,他已经顶着一张红得像番茄似的脸,弱声地告诫她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越绮雨本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可青年俨然煞有介事地离远了她一点,两个人此刻正朝车站走,静谧而微妙的氛围笼罩在四周,隔绝附近的嘈杂喧嚣。越绮雨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本想再说点什么插科打诨过去,却不料才喊声对方的名字,又听他怔怔地开口:
“我不喜欢那样的话,”陈意祯嗫嚅道,“因为我会不自觉地在意……”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无所适从的纠结,不断地调整着呼吸的频率。过了一会儿,那副欲言又止的状态似乎被克服,他扭头瞥了一眼少女,把头垂了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很……恐慌,但是又会不自觉的高兴。你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保持警惕,但脑袋里却有个声音很清晰地告诉我,我应该保护你,我必须保护你。好像这就是我的使命……可我们明明不认识,这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而且我竟然会那么想帮你规划未来,想要你快快成长起来,听你开刚才的那些玩笑也会很心慌,很心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总觉得你站在我面前,不是我遇到了什么,而是我找回了什么……我应该这么认为吗,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不知道……”
这样的烦恼对青年来说好像太难解决,使他说着说着,沉浸在连绵的倾诉里无法抽离。
越绮雨没想到自己的话给他带来这么多困扰,还有自己的出现竟也叫他那么不安,看着青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伸手拦住了他。通往车站的旧街连着巷口,此时没什么人烟,站在这里说话,很轻的声音也听得清晰——除了有些失控的心跳。
“你是不喜欢听我说那种话,还是不喜欢那种话只是玩笑?”
她禁着他的脚步,凛利的气势将他裹挟。她想如果原因是前者,那只能尽力地克制,毕竟她很难在看着对方的时候不让那些话脱口而出;而如果是后者,她便再无需遮掩,大可以堂堂正正地表白,告诉对方她喜欢他,非常地喜欢——要是不会吓着他的话。
曾经那些难以开口的词句,那些被冠以胜负输赢的字眼,此时都是在心腔澎湃的海浪,一褶一褶地拍打着咽喉,在港口处无声地叫嚣。
陈意祯的目光闪躲过去,似乎想逃避此刻的追问。可越绮雨不给他这个机会,扳着他的肩头将他压上街角的矮墙。
“你说清楚。”
青年的脸全红了,蕴着羞愤。她把他逼得窘迫。他不开口,她心情有些烦躁。
无数幕吻他的回忆在脑海泛起了影,那方紧抿的柔软唇瓣此刻近在咫尺,只要再进一步便能触碰。
可她终究强忍住想不顾一切去吻他的冲动,在瞧见他眼底湿润的时候收了手。
她怕他掉眼泪。
“你别哭……对不起,我刚刚有点不理智,你不想回答,不回答就是了……”
她退开几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看了眼手机,提醒他公车的班次要过了,转而喊他走快一些。两个人心头都不平静。
却没想到兵荒马乱的掩饰间,一声喧哗打破了此时这暗自恼人的幽谧。两个人没料想竟撞上件比刚才的追问更为棘手的事——上午跟陈意祯谈判的那几个挑事者堵住了他们,说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原来那时在导演和中介面前的示弱不过是他们碍于场面所做的表面妥协。尽管知道自己并不占理,但仗着己方人多势众,他们也依然想在陈意祯和越绮雨这样刚入行不久的新人面前逞逞威风,拉帮结派地让他们遵从自己建立的规则,并从中捞取利益。
这个小团体一共五个人,三男二女,都是年纪跟陈意祯和越绮雨相仿的年轻人。他们入行比较早,长相在普通人里还算出挑,但和明星的标准比起来却差了一截,气质也并不出众。这回过来,除了给两个新人树立所谓的威信好叫他们服气,还蓄意从他们那儿收取些“会费”“保护费”。
看来保镖还是撤早了。
越绮雨盯着这群人,眉眼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