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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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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

“不放。”

“让开。”

“不让。”

裴应阑和陆离在抢一箱子画。

陆离两手抱住箱子的一端往自己这里一拖,“都是补的,上点热水揭掉不就行了。”

裴应阑往她的反方向用力:“得找专门的师傅来,别瞎胡闹了,有别的活再找你,这个不行。”

陆离盯着箱子就想看到了钱,死不放手:“我就是专门的,你放心好了,完全是出去赚钱的手艺,但我可不管重新画。”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裴应阑只好去找个能管事的。

谢戚川听后点头,“让她来吧,补片上的信息重要,专门的师傅还得揭一幅补一幅,打下手的人稍微糟蹋点画还要被念叨,人多嘴杂。”

“我就说我可以嘛!”陆离坐在刚让人搬来的炉子边扇着火,“别说补片了,整张画我都能揭。”

裴应阑正拆着裱装,“到外面就别跟人说了,指不定谁家买过这种真迹赝品。”

“水开了。”

“来了。”

两人干的活互相换了一下,陆离对着端着开水的人比划了个路线后让他对着画开始浇,经过这一程序将画上的污渍冲洗以后便是待水闷透到纸背,陆离蹲着马步凑近画纸开始揭补片,裴应阑添完水和煤以后便把揭下来的补片翻过来按原来的位置顺序做好标记放到大圆桌上。

现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临时的桌板,两人打算揭完一幅不等它干直接换桌板浇水。

中途休息的时候陆离伸着懒腰说:“好像两边岸上。”

“这是洪州那条溃坝河堤修建时的原始图纸密写拓本。”裴应阑挨个把补片上不易吸水的的部分重新在新的补片上画了出来,再拼凑起来,已有的内容里已经发现好几条密密麻麻的缺口了,他又拿出一张新的图纸,将去年溃坝部分用朱砂笔画出,又对上河道将补片上的内容放大,两两重叠之下豆腐渣比想象的还要多。

陆离挠了挠头,“看不太懂,有些修得像分水渠的岔口。”

“修到大半的时候运过去的饷银不见了,剩下的钱只能这么修,不然空出一大截全是豆腐渣根本起不了作用,洪州州城的城墙坚固,只能退到岸上用它来抵挡洪水。”

“所以现在是修补的有问题,原本修筑的也有问题?”

“是这样的,你不去也好,这条堤坝的问题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朝廷派了好几路人去勘察,要么是没发现问题,要么是彻底没了音讯,那么危险根本顾不了你。”

“我就说你去混去当厨子很安全嘛。”陆离拿起放在一旁的笑话书开始翻看,时不时哈哈大笑。

裴应阑眼皮子乱跳:“你也读书读疯了?”

陆离:“没有啊,我在藏书楼看天文书看得糊涂的时候只能看点别的书,不然容易气结,越会看不进去。”

“你绕那么弯的路非要考进去就是为了看天文书?”

“乡下哪里来的正经天文书?这玩意儿查得比谋反还严,连不正经的都没有,本来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得有个盼头才能用功考试,兴许以后推算谁家坟包的时候有用呢。”

裴应阑干巴巴地选择性接话:“是查得严,这类书京城也没几个地方有。”

两人说了会儿话,等缓过来又各自开始忙了。

两人熬到天亮,画也揭完了,陆离神清气爽地从谢戚川那里领了钱就跑出去玩。

裴应阑拼图拼得眼睛都花了,一闭上眼睛便又开始做那个梦。

过了几年,少年变成了青年,少女依旧是当初的样子,人、妖对地盘的争夺开始爆发。

“不是,怎么又成了人和妖的故事了?”这次没有进入到人的身体里,而是像个灵魂飘在半空。

皇帝信了术士的话放弃有天然屏障的京城转而南逃追寻紫气所在之地,青年因为之前北边突发的异象领了命北上调查了半年,粮草一断自然只能回家,他回来时发现少女被人赶到火堆里,但看到他却拼了命地跑出来,他以为是找他的,结果是去买吃的,然后顶着烧焦的头发又走了进去。他嘴巴张不开,脚下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天一黑,他看着烧焦后黑黢黢的尸体表皮开始脱落,又钻出来一个全新的人来。

他们杀不死她,为了不让她半夜爬起来血淋淋地到处走吓到人,所以才放了衣服,旁边还有一个大箱子,她搬起来就走。

青年一抬脚就把路挡住了:“站住。”

少女顶着血糊糊的脸问:“做什么?”

“连丈夫都不认得了?”

“我已经被赶出来,不是你小老婆了。”少女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现在是妖怪。

青年没有听清:“什么?”

“我是狐狸精,你看。”少女身后嘭嘭嘭变出几根秃尾巴来。

青年丝毫没觉得她这个样子奇怪,而是关心别的,“这怎么断了半截?”

少女瞪大眼睛:“你爹砍的,父债子偿你赔我尾巴!”她说完后见青年不为所动,抱着钱箱子打算绕道。

青年紧随其后,一直跟她到了现在住的窝棚里——一个干涸河道下的桥洞,堵了很多树枝,她在里面刨出了一个窝来。

青年借着月光抬头看着少女踩过树枝堆爬到顶上去藏钱,“怎么不回你们妖怪堆里?”

“我在人堆里长大的,他们不收我。”

“你现在靠什么生活?”青年有事离开的前一年就知道她的嫁妆就被她被败光了,本来靠着铺子也可以收租的但是现在生意不好做没人去租就没钱赚,但她依旧每天出去玩没钱就干看着白票,反正在家早晚两顿饭不拉下,她没作妖他也不管,反正没饿着就行。

“那些人族害怕的时候就找我去演戏,给很多钱的。”少女给藏钱的洞口施加了一个禁制后便跳了下来。

青年:“你尾巴怎么变少了?”

“你怎么知道我尾巴少了?”少女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几条尾巴的,可能是以前睡一起不小心暴露的,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多死了几次用光了吧。”

正说着秃尾巴就断了一截,她蹲下来把断尾捡起来吃掉,秃尾巴上又长出了一些绒毛来,少女摸了两把后对青年说:“现在毛很软的,你摸不摸?”

“尾巴都没了会怎么样?”

“会死。”少女说得很坦然,就像在陈述不吃饭肚子会饿一样。

“跟我回去。”

“我不。”

“我爹不在京城,现在侯府里空得很,给你找个地方住。”

“不要。”少女突然跑开,青年怕她另外找地方住便没有久留,离开了桥洞。

第二天开始下大雨,青年怕有危险再次去找她,眼睁睁看着大水冲毁了在废弃桥洞底下搭的窝,不会被水冲跑了吧?

“呜呜呜。”不远处草丛里有哭泣声传来。

青年走过去一看,幸好人没事。

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在哭的人抬起头:“有事啊!我还有箱子钱没花呢,我的钱呜呜呜。”她越想越气开始蹬腿刨土,最后哭累了,青年把她抱回家。

但回去了之后她也不睡床,睡柴房的稻草堆,钻进去掏一个窝来,连下了几天雨住得舒服了也没说要跑,天天有好吃好喝的也不去外面演戏了,开始给空地挖了翻地,廊道上也摆满了盆栽要种菜,反正每天都要刨土,青年每天都要把人抓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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