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钱!没钱免谈!”
“你在狗叫什么?本姑奶奶来送货还得打点?打点你先人!”陆离拿棍子挡着用抄家拍门法打开的门,对里面刚开始一脸讨好看清后迅速变脸的三吊眼开吼。
三吊眼捂着快聋的耳朵:“我们家老爷是吏部尚书!想登门造访攀关系的人数不胜数!不给钱没人给你通报!”
陆离转头冲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喊:“来人啊!吏部尚书家的奴才当街勒索钱财强行索贿!”
从缝隙里能瞧见又着急忙慌跑过来一个高颧骨,高颧骨对着三吊眼一棒子敲了过去:“胡说!你们家老爷什么时候变我们家老爷了!还敢打着名号讹钱?借给你家的东西你们还的什么?”
三吊眼和高颧骨打了起来,这时一个塌鼻子把门打开,看见台阶下还停着一辆驴车,“给三老爷家送货的吧?那边今早来催过好几回了,稍待片刻,这就去通报一声让那边派人来。”
拇指朝后指了指身后二男一女,“还有官府来查验伤者做笔录的。”
“好的好的,一并去禀告了。”
杵进门的棍子没动,一直到来个嬷嬷,带着四人从南边后门进去。
进门后又是长长的巷道,两边房屋林立楼上楼下门窗密集,又过了几道门和一处花园后,嬷嬷停下脚步示意地方快到了但男子禁入。
四人被请到一处凉亭坐下等待文四家的人来,陆离坐不住,在驴车旁边对一遍货物,回头对怀南锦说:“我要收拾得早就去那边找你,同学一场我去看看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文四家的人急匆匆地来了,说是小姐犯病才一时没人迎接。
陆离赶着车进了一个跨院,里面的情况比刚进门时的下人房好了很多,二楼的阁楼窗户冒出一个个脑袋,然后便是一连串吱吱呀呀下楼的声音。
不是说身体不好吗?生这么多都快住不下了吧……陆离抬头打量,这一间也就比书院宿舍宽那么一点,正当陆离要拥抱新客户们的时候有个披头散发的人从后边把她拉住转过身开始摇晃:“上上上上上回送的牛黄清心丸你还有货吗?”
陆离站定后摇头:“没有,很着急吗?黑市上说不定能瞧瞧,要跑腿吗?”
“那倒不是很着急。”披头散发的女人似乎是刚洗过头,发丝润润的,借着头发遮挡脸小声问:“有符吗?最近闹女鬼。”
“真的没有,要假的现画也行。”
“一会儿来我房里画几张。”披头散发的女人又警惕地四周瞧瞧:“不是真闹女鬼啊,是有几间阁楼顶上的瓦有点歪着漏光,请人来修要钱,爬上去摆正不就行了,谁知道有人半夜往这边看差点给吓死。”
陆离走向跨院内自己的货物摆放点,货物已经被热心的顾客搬到廊道里,驴车也被仆从牵走安置了。
披头散发的女人追着问:“那药丸真没有了?去年外祖母害了暑温,就是吃那个好的,我舅母后来还塞钱给我也给她母亲买点呢,一开始他们还说我买的假货跟别处买的闻着看着有点不一样,阿翁还笑我不如找他讨要,笑死了我去要他会给?”
“真没有了,让你舅在街上多转转呗,说不定有倒卖我之前到处送的赠品。”之前那个新罗贵妇给陆离的报酬,有一箱开封后沤了很久都没人买,她留了一部分其余的就当作赠品都送出去了,结果都看不上就连送货的都当是假货没一个调包的!简直气死了!
热心的顾客们抓阄排号后就围着一个散发香味的竹筐,一个挤一个地在猜测:
“好香!肯定是黄桷兰。”
“我闻到栀子了,绝对有栀子。”
那些个大竹筐只是盖了层布装得又满还没有把手,天知道是怎么在没有打开盖布的情况下搬下来的。
陆离掀开盖布送了一些今晨才送进城的栀子和黄桷兰,反正这一批开得早卖也卖不出什么价钱来,花一个不剩后拿起底下的垫布,是一些吃的用的。又挨个把其余筐子盖布掀开,里面是一些各色熟丝和素色生丝,这个倒不赚差价,让买哪家买哪家,早上刚送到谢府门口就直接让送货的伙计给她搬到驴车上了。
货品都是搭配好的,顾客只管找到自己的那一捆来排队结尾款,陆离坐在亭子里一边记账一边推销:“大点的珍珠买不买?大的有八分最小有四分的残次品珰珠,泛着金光呢,项链做不成,但耳坠珠钗正合适。”
顾客们在周围说话:
“我们这边大嫂管家,下次外出参加花会去她那里领首饰的时候我们问问。”
“她很好说话的,也顾及我们外出时的体面,能悄悄卖小画幅的缂丝赚钱也是她默许的。”
陆离又掏出一串颜色杂七杂八上面还有编号的珠子和一张价目表,“手串呢?自己选珠子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也懒得找人穿好,半成品卖价很便宜的,彩绳自己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