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直方还怔愣着，一句，“有其他的，够你学了，这个不用。”之后，又再是一句命令式的冷喝，“喝了！”。

“这真的不是毒药么？”程又直端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心中一对此事深表怀疑，心中直觉他要是对医药一窍不通，方才好毒死了他是不是？心里这般胡想了一遭，存着几分磨蹭的心思，望向给他膝骨贴敷膏药的先生，“九王——”方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一双含着几分凌厉的眸子已朝他睨来，“就连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程又直本也就是随口一句，被林昶这般审视般地一问，一时便就愣住了，眨巴着眼睛，怔怔地看着，等到想要回复的时候，林昶已然收回了目光，一边将那敷贴边缘贴敷完整，一边半是自嘲半是叹息道，“我没那般厉害，圣上也没——”。

却又不往下说了，在程又直一声‘先生’的叫呼之下，才又回神般笑了一声，将两边裤腿放下来，扯过被褥盖了，方直起身，扯了手巾擦拭着手道，“这宫内外恨我林昶的，实在不在少数。要往我身上加诸的罪名，更也不在其数。我要真在乎这个，早些年前就愤懑死了。”。

“你们身为我之徒弟，也难独身事外，未免气郁愤懑而死，还是早些学会，于此听而不闻，淡然置之的好些。”

林昶说着，用擦拭完了的一根削直指头指了人的额头道，“在你将自己的根系养的粗壮繁茂之前，就给我在地面以下安分守己地待着，莫要冒出头来，不若，不等别人挖割踩踏，我先给你把头茎掐了！”。

程又直听得脸色不由一变。

“更莫若说是，挺身而斗，打抱不平之类的事，再若有一次，可非是四十鞭子这么轻省的事了，这身皮肉我都给你扯了撕了——”

程又直直吓得狠狠一抖。

林昶望见，眼底划过一点满意之色，将手巾纳入袖中，再又理罢身上衣袍，“你要学不会‘尚慎旃哉’四个字，我就拿了藤鞭慢慢给你教，我不信你学不会，记不住。”。

程又直忙忙道，“学会了，阿偿学会了，也一定记住了——”。

林昶满意地应了一声，转眼看了眼窗纸外透进来的颜色，回眼道，“没两个时辰就天亮了，躺下闭会儿眼吧，醒了还得去当差。”。

程又直应了一声，就躺下了，见林昶吹了灯，抬步走了出去，转身合门的时候，便问，“先生不睡么？”。

林昶皱眉道，“自睡你的就是”。

程又直便也就不敢多言了，只是安心躺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