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甩手帕,轻蔑地冷哼一声:“那间铺子老爷子本来也有意要留给你的,是你自己不争气。”
沈南辙无视妇人话里的讥讽,看向沈牧山,问道:“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妇人见他出声询问,一掐沈牧山手腕,凑他耳边低声道:“那间铺子给了他也只会赔钱,不如留在我们手里,做些其他营生。”
沈牧山话里也透露着质疑:“二弟,那铺子之前在你手里就已关门过一次,你要去有何用?”
沈南辙认真地回答道:“我想重开米线铺子。”
凌厉妇人当即便嗤笑一声:“你说重开就重开,以为沈家世代经营的生意是过家家吗?”
“自然不是。”沈南辙道,“我既然说想重开铺子,就有把握重开之后能挣钱。”
“你就这么自信?”沈牧山对此丝毫不信。
“一来,大哥家里还供着读书人,这铺子应该照应不过来,二来,我继承家里的米线手艺,这铺子按理说也该归我。”沈南辙一字一句道。
凌厉妇人面色很快就冷了下来,沉声道:“沈南辙,你别太贪了。”
沈牧山闻言却是用手摸着下巴,一双黑亮的眼珠子滚车轴似的转了几圈,半晌才开口:“这铺子给你也无妨。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二弟,你是打算租还是买啊?”
沈南辙眉头一皱:“大哥你们一家既不愿继承米线手艺,又何必占着米线铺子?”
沈牧山一摆手:“那这间铺子就算三十两银子,先打个欠条,来日二弟有钱了再还。”
周砚纾忍不住插嘴道:“大哥,这县城里的旺铺转让也才二十多两银子,家里那间入不敷出的铺子怎能要得了三十两银子?”
沈牧山面不改色地笑笑:“弟媳,你这样说倒显得大哥生分了。这铺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又不是急着转让,怎能低价贱卖了?”
沈南辙不紧不慢道:“听大哥的意思,是要我打欠条?”
沈牧山拟了一份欠条,笑眯眯道:“大哥说话算话,二弟签了这协议和欠条,铺子和米线坊就都是你们的了。”
沈南辙接过欠条看了看,道:“父亲才刚下葬不久,大哥便闹这分家的事,本来就惹了非议,不管我生母是谁,我也是沈家的儿子,大哥今日打了欠条,我待会出了这个门,就把这欠条给大伙看看,让他们知道大哥做事有多刻薄。”
沈牧山被他一噎,急道:“你!都是一家人,你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来?”
沈南辙反问:“大哥这会知道咱们是一家人了啊?”
沈牧山不答,沈南辙紧接着便道:“大哥儿子还要考科举,应当是注重名声的吧,这事要是传出去——”
“行了,别说了!”沈牧山打断道,“父亲也不想自家祖传的手艺到我们这儿失传,我可以先把那铺子给你。”
“但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你若是能让那间铺子的生意起死回生,我便——”
原主没那本事经营好,不代表我没有。
沈南辙心里早有打算,悠悠问道:“你便如何?”
沈牧山上下打量着沈南辙,打心底觉得他没那个本事,当即便道:“我便把铺子给你,再给那间铺子配一套上好的桌椅!”
沈南辙微微一笑,答应道:“一言为定!”
“既如此,二弟就快些回去吧。”沈牧山一甩袖子,不以为意道,“重开铺子可不是一件易事,二弟早些去打点着,慢走不送。”
“好,倒时候就请大哥拭目以待了。”沈南辙起身,在周砚纾的搀扶下慢慢下了床,走出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
他们刚一迈出宅子,就听到街坊邻居们开始对此议论纷纷。
“沈老爷子刚下葬,他们怎么就闹分家了?”
“不好说,沈牧山虽说驳了沈老爷子的意愿,可他们家的手艺到了沈南辙手里,也不见得能开得下去。”
“可我怎么听说,沈南辙把他们家的米线铺子给要了去,说要重新开业呢?”
“得了吧,我才不信。你也见着了,那铺子之前在沈南辙手里赔成什么样,重新开业,你这是在跟我说笑呢。”
外人的纷纷议论,沈南辙权当听不见。
原主或许会对这宅子有所留恋,现在的他可不会。
他有一身做菜的好手艺,有那铺子和米线坊,开局是寒颤了点,可只要用心经营下去,以后的日子定能慢慢好起来。
沈南辙瞧着周砚纾情状,试探地问道:“我口气很大吗?”
“很大,”周砚纾眼里露出怀疑,“你打算怎么重开铺子?”
“这个嘛,我心里有数,”沈南辙没把话说满,只道,“我们先看看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