缁衣捕快顿在原地,看着墙角的扫帚,有些犹豫。
沈南辙拖长了音调道:“你不扫,我不仅要告诉主簿,还要大声喊,让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看,你大晚上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
“别喊别喊!我扫就是!”缁衣捕快一咬牙,快步走过去,拿起扫帚就开始打扫起来。
“这还差不多。”沈南辙啧了一声。
缁衣捕快一改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一边扫着地,一边跟沈南辙卖起惨来:“你别看我表面风光,其实我也很不容易的,我给捕头大人塞了点钱,才能在衙里当个干杂活的衙差——”
我都还没问你,你怎么自己就全招了?
而且,你表面好像也没有多风光的样子。
沈南辙眉头一挑:“原来你这闲职竟是通过行贿得来的?”
“嘁,世上买官卖官的人多了去,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缁衣捕快道,“反正你只需知道,我其实过的很不容易就是了,我在衙里,谁都可以欺负我,我偶尔想贪点油水怎么了。”
沈南辙听得打了个哈欠,问道:“扫完了吗?”
“扫完了。”缁衣捕快把扫帚一放,低声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别到主簿面前去说我。”
说完,缁衣捕快提起脚就想跑。
沈南辙道:“站住。”
缁衣捕快回过头来:“?”
“你还没有给我家夫郎道歉。”沈南辙一字一顿道。
周砚纾用手一拐沈南辙:“不用了吧。”
缁衣捕快愣在原地,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沈南辙态度却很坚决:“你不道歉,我明日状告你的理由又多一条——贿赂捕头。”
“你!”缁衣捕快急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说的吗?”
沈南辙眼里写满了讥讽:“这可是你自己供出来的。”
缁衣捕快垂下头来,踌躇了一番,才慢吞吞道:“对不起。”
那三个字才刚从他嘴里蹦出来,缁衣捕快就一溜烟跑走了,灰溜溜的背影,像极了一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黄鼠狼。
周砚纾失笑:“如此蠢钝之人,你跟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他那日竟想对你动手动脚。”沈南辙语气透露出嫌恶,“还问你孕痣在哪,我都没见过你孕痣在哪。”
周砚纾耳朵里慕然钻了一句这么直白的话进去,霎时间便红了耳根:“你怎的又说起胡话来了。”
“好嘛,我不说了。”沈南辙笑道,“不然,你又要说我油嘴滑舌了。”
被抢了台词的周砚纾:“……”
沈南辙轻轻一拍自家小夫郎脊背,道:“先回去吧,今日出去这么久,我早就困了。”
周砚纾拿出钥匙开了门,奇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贪睡?”
“这不是我筹备许久的米线机,终于开始做了嘛。”沈南辙摆手道,“这下子,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好,那你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周砚纾抬脚跨了进去。
沈南辙也往前迈了一步,后背却在此时不争气地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
周砚纾见他停住了脚步,问道:“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痛了?”
沈南辙只得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周砚纾数落道。
“刚刚才开始痛的。”沈南辙委屈巴巴地小声道。
“行吧。”周砚纾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扶你进去,然后再给你涂药。”
“好。”沈南辙笑了。
被周砚纾这么一扶,身上的伤好像都没多痛了。
抹完了药,沈南辙不仅没有喊痛,嘴里还小声哼起了一首小调。
周砚纾问道:“你今日心情好像很不错?”
沈南辙道:“有那么明显吗?”
“是啊。”周砚纾放下装着红花油的小瓶子,“石大年才刚羞辱了你一番,你今日心情竟能那么好,你这性子,如今还真是一点也不像从前了。”
沈南辙混不在意道:“他猖狂不了多久了。”
周砚纾挑了挑眉:“你就这么有把握?”
沈南辙笑道:“你看这几天,还想我卖菌子的那些天一样多雨吗?”
周砚纾摇了摇头。
“那不就对了。”沈南辙道,“雨季天一过,山上的菌子可不会长那么多出来了。”
周砚纾恍然大悟:“原来你的意思是——”
紧接着,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石大年才签了一个大单。”
沈南辙冲着周砚纾眨眨眼:“这下你该知道,我底气在哪儿了吧。”
周砚纾会心一笑:“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