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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达城西公墓时已是凌晨三点,永近英良将车停好,见金木研还没有动静便提醒一声。
“阿研,我们到了。”
金木研点头应下却没有动作,永近英良俯身为他解下安全带,柔声问:“怎么了?”
“我是不是该带点花过来?”
金木研低垂着脑袋小声嗫喏,“这是我第一次见爸爸。”
永近英良怔愣了两秒,旋即嘴角一扬又凑近了些,一触即离。
“大丈夫,等我一会儿。”
说着,他开始在车内翻找起来。
金木研看得好奇,下意识的叫他,“英?”
永近英良没有回答,很快的,他从副驾驶前方的抽屉中翻出了几张信笺纸在手中翻折,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朵美丽的“百合”在他指尖盛放。
他将“百合”递给金木研,笑靥璀璨。
“这样,可以吗?”
金木研双眼都在放光,连连点头。永近英良又将一张信笺和一支笔递给他。
“阿研有什么想对红月叔叔说的都可以写在上面哦。”
“嗯!”
金木研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接过纸笔。可却在提笔时忘了该写些什么。想说的人和事太多,在脑海中盘旋起舞,混乱着归于混沌虚无。
永近英良没有催他,只是抽出一张张信笺翻折,等到他翻折到第九张时他听到了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沙沙声。
他将折好的十一枝“百合”放到一起轻轻摆弄,良久,他听到了金木研的声音。
“英,教我折‘百合’吧。”
他将“百合花束”放下,轻轻点头。
又过了十分钟,两人终于下车,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十九分。
四点四十七,两人站到了绯木红月的墓前。借着昏暗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墓主人的模样。
金木研蹲下将那捧抱了一路的“花束”放到墓前。
永近英良神情肃穆,恭恭敬敬的朝墓碑鞠躬行礼,默默走开。
金木研抬手抚摸那张灰白照片,良久才轻轻唤了声。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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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研并没有让人久等,但永近英良仍觉得过去了很久,在看不到金木研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英。”
金木研走下山来,来到他身边。
“我们去看妈妈吧。”
他现在无比希望见到那名为“佐希子”的女子,那位给予了自己生命的母亲。
永近英良自然同意,上车后点开田泽铃发来的定位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一个默默开车,而另一个则是垂眸翻折着祭拜所用的“百合”。
忽地,金木研看向永近英良,“12枝!”
“嗯。”
永近英良打着方向盘,在确定前方没有危险后偏头对上金木研的目光。
“永近大人细心吧?”
金木研点头,鸽灰色的眼眸澄澈,跳跃着动人的光彩。
永近英良满意了,目光重新回到前方的路况上。
晨光熹微,两人在一条山道上停了下来。在此等了不知多久的田泽铃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车窗降下。
“走吧,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
永近英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金木研也解开安全带抱着自己制作的“花束”下了车。
田泽铃一路上都在观察金木研的神色,在无数次的欲言又止之后,永近英良终于受不住道:“铃姨你有事就说。别搞得跟做贼心虚似的!”
他这一吼换来了田泽铃的一记暴击,头顶重重的挨了一下。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田泽铃端出一副气愤的模样,但也正是因为永近英良这一闹打破了原本莫名诡异沉寂的氛围。
金木研停下脚步来看她,道:“您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田泽铃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有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最终化成了一句。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下换金木研愣住了,他还记得和田泽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原来那样一个强势精明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你,过得好吗?”
一直没有得到金木研的回答田泽铃又问了一遍。
金木研点头,并不打算骗她。
“虽然有些不如意,但是……”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永近英良,“我很幸运。”
田泽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多少有些释怀。但下一秒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抱怨。
“我这小侄子还没捂热呢怎么就被狐狸给叼走了呢?”
虽说心里这么想着但她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不过这下她也有心思注意些别的事了,比方说……金木研手里的“捧花”。
“你这是……”
田泽铃指了指金木研手里的“捧花”。
金木研也不藏着,将“花”递了过去。田泽铃接过细细打量。
“这个怎么有点像优子的手艺?”
田泽铃看得惊奇,永近英良则在一旁煞风景的来了一句。
“老妈教的我,我教的阿研,有问题?”
田泽铃脸上的表情一僵,金木研则是纵容一笑,而后将人拉到自己身侧以防“意外”发生。
“小兔崽子!”
田泽铃笑骂一声,暗道这永近家的果然都是天生的醋坛子。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他们这些人可就有“反剥.削”的门道了。
三人在林间走了许久这才在一株金木犀前停下。
永近英良道:“之前就一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原来是这里种着一株金木犀啊。”
聪明如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来这金木犀下便是佐希子的尸骸了。
田泽铃走过去手轻轻搭在树干之上,目光中满是怀念之色。
“佐希子,我带你的孩子来看你了。”
金木研自然也明白过来,缓步上前轻轻抚摸着树干的纹路,这上面,也有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妈妈……”
我很想你,妈妈。
温暖的晨光穿过树梢落在金木研的背脊,金木犀的芬香也越发浓烈起来,似是在回应着什么。
永近英良用手肘撞了一下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旁的田泽铃,示意道:那束花还不还给阿研,难道你还想自己占着不成?
田泽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将手中的“花束”还给金木研。金木研将“花束”放在树下,在心中对自己的母亲如此说道:来得匆忙,希望妈妈不要嫌弃。
两人又陪着金木研在金木犀下站了许久直到日上中天才开始返程。
路上,金木研问:“金木犀对爸爸妈妈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田泽铃点头,“佐希子他们因为金木犀结缘,就连婚礼上用的也全是金木犀。方才那株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在知道你到来的第二天。”
金木研缓缓点头,目光看向窗外,那是与来时截然不同的风景。
他想,在这样的地方长眠,妈妈她应该是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