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还是在门口花盆底下的位置，是悠仁怕你又弄丢钥匙特意藏的地方，为了防止在他不能赶回来为你开门的情况下，你可以不受限制的进到家里面。

沙发上扔的有些凌乱的衣物，抽屉大开，被翻了一地的药瓶，家中熟悉的气味……好像都在告诉你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

这里…还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不是吗？

可案板上那个切了一半并有些干的胡萝卜却在提醒你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你将手机上的雨水仔仔细细的擦掉，用家里备用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过了几秒钟，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你缓缓解开了锁屏密码，拇指在LINE软件上方迟迟不敢按下去。

是害怕吗，你在害怕什么？

怕悠仁并没有告知你爷爷去世的消息？怕悠仁对你当初死活不肯来见爷爷的斥责和埋怨？

还是……他对你的失望？

你抿嘴，手指点开了LINE。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悠仁六十七条未读消息。

×年×月×日下午4:16。

悠仁：萘，爷爷今天真的很想见你，别再因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了好不好？

悠仁：爷爷身体不好，有时候会有脾气，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是长辈

悠仁：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也不好…但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悠仁：来见一见爷爷吧，他不会再和你吵架了，如果见了面爷爷还要说你，我一定全部替你挡下！

十多条消息都是劝你来医院看爷爷，悠仁的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劝说变成了恳求。

×年×月×日下午5:01。

悠仁：［对方无应答］

悠仁：［对方无应答］

悠仁：［对方无应答］

悠仁：萘！爷爷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你快点过来！

悠仁：先把之前的气放在一边行吗？爷爷现在真的很想见到你！

悠仁：［对方无应答］

悠仁：为什么不接通话？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悠仁：萘！别再闹了好不好？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来见爷爷？

悠仁：［对方无应答］

悠仁：［对方无应答］

悠仁：［对方无应答］

……

二十多个通话，一连串未接的红色标识。

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吗？

手指翻动信息的速度加快了。

×年×月×日下午6:34。

悠仁：萘

悠仁：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

悠仁：为什么你爸爸妈妈那样对你，你还是认为他们爱你，听到别人说你父母把你抛弃时，会对他们大打出手

悠仁：而爷爷只是对你发了脾气，你就忍心拒绝他的请求不来看他

悠仁：爷爷对你那么好…你感受到了吗？

悠仁：你能感觉到吗？

悠仁：感受不到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不来

悠仁：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怎么都不肯接我的电话，为什么我们捂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把你捂热？

悠仁：为什么你父母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你，你却一口咬定他们绝对是爱你的

悠仁：…爷爷咽气的那刻，我有一瞬间是怨你的

悠仁：怨你为什么不来看爷爷，怨你为什么不能包容一下他，怨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我

悠仁：是因为参加团建没有时间看消息？还是把我拉黑了？

悠仁：爷爷临走前都还在想着你，念着你，想要见你，让我一定把你带过来

悠仁：那你呢，有没有一刻，是为爷爷想过的？

悠仁：……萘

悠仁：我们没有爷爷了

这是他发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没有爷爷了。

何止啊，不止没有爷爷，就连悠仁也没有了。

那么多未接电话，那么多条消息，你不知道那时始终找不到你的悠仁看着爷爷闭上眼睛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怨恨的吧…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收养了你，他也不会被气进医院，身体也不会越来越差。

忽然想起春绘奶奶那时对你说的话，「怨不得连你的父母都不要你了，这一切都是你活该自找的，任何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变得不幸！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任何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变得不幸……真的哎，如果没有你的话，爷爷和悠仁也许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

好人会有好报，这没有错，错的人是你。

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祸害别人……你的存在就只是祸害别人吗？

“大芥？”

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你抬头，“洗完了啊。”

狗卷棘穿着虎杖悠仁的衣服竟意外的合身。

将手机屏幕熄灭，你对着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虽说这是悠仁的衣服，但是他一次也没有穿过，可能是他觉得我买的都不是很好看。”可，明明你都是按照他的风格买的。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穿？

是怕沾染上晦气吧…纵使悠仁一开始是不信那些话，但是所有人都在说你是祸害，时间长了，总会在心里留一个结。

“木鱼花。”他拿起一旁的干毛巾盖在你头顶。

感受到脑袋上均匀的力道，你微微一怔。

毛巾遮盖住你一部分视线，只能看到眼前人的衣服而看不到脸，这让你想起之前悠仁也是这样帮你擦干头发的。

那时你总因为爷爷说爸爸妈妈不爱你之类的话和爷爷冷战，不说话就在那里坐着。

这时候悠仁就会过来帮你擦干洗完澡后而湿哒哒的头发。

也是这样的方式。

你咬住下唇，忍着眼中焯烫的感觉，强迫自己压住蔓延上来的情绪。

为什么要和爷爷吵架，为什么那天要隔绝联系，为什么那天你没有好好听悠仁把话说完。

悠仁绝对是恨你的。

恨你气死了爷爷，恨你都没有完成爷爷最后的心愿，恨你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本应该活的很好！

……就像妈妈说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本应该过的很好。

腰身突然被抱住，狗卷棘为你擦头发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家人对你的感情就是「爱」，爷爷和悠仁是你的家人，你「爱」他们，所以他们全部都死了。

你不该「爱」，你不能「爱」，你的「爱」是诅咒，是导致他们悲剧的诅咒，他们本不会死，是你们家的「爱」害死了他们。

你该怎么赎罪，他们都不在了你又该向谁赎罪？

爷爷在天上一定也很恨你吧，毕竟他让你一定要照顾好悠仁，一定要保护好他，可你不仅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还是害死他孙子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

*

“伏黑，刚刚老师和我说明天要搞活动，让所有人明天下午一点集合，待会儿你和八月前辈说一声。”

伏黑惠看了一眼在树下坐着发呆的你，“你怎么不自己说。”

“这个，”钉崎野蔷薇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叹气道，“…八月前辈太难接近了，我感觉比真希前辈还难相处几十倍！”

“我找她搭话她都不理我，不是看手里的漫画书就是看你们对练，反正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好像除了上次道歉之后，我就没听过八月前辈说话了。”

钉崎野蔷薇越说越不满，“可恶啊，不就是长的好看吗，要不要这么目中无人。”

“萘没有目中无人，只不过最近心情不好而已。”胖达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突然出来的声音吓了钉崎野蔷薇一跳，“啊！胖达前辈！”

胖达继续道，“所以最近不要去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静几天吧。”

“那老师说的集体活动怎么办？”

“帮萘请假呗，我想悟会理解的。”

“这样么……”钉崎野蔷薇眼睛一瞟，看到狗卷棘走到树下将手中的手机递到你面前，“等等，不是说最近不要去打扰八月前辈吗，狗卷前辈过去是干什么啊！”

“这个啊，棘是例外，”胖达也看了过去，“总不能都不和萘交流吧，我们只是不愿意去打扰她又不是要孤立她。”

“虽说如此，”钉崎野蔷薇一脸的不理解，“让一个语言不通的人去沟通，你们是认真的吗？为什么不找一个说话没障碍的人去啊。”

“嗯…你刚来或许有些不太了解，其实这里只有棘是最合适的。”

最合适的？

钉崎野蔷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伏黑惠，“为什么狗卷前辈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