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
徐婉收拾起来,练功做完早课,同徐文吃了早饭,又给徐文布置了课业,看看快到已时,这才打点换了衣裳,往候府武院而去。
候府武院教场,是候府上下侍卫诸人专门习武练功的地方,占地宽敞不说,场中刀枪棍棒各式武器,还件件都是上品,徐婉行到武院时,场上四下角落,仅有三三两两几个侍卫在练功拆招。
因自来候府后,徐婉多次同卫候爷上过武院,院中侍卫大多半到都认识知道她,看她走进院来,便都点头示意同她打招呼,徐婉亦忙也点头,回敬过众人,从兵器架了择了根齐眉棍,拿到手上,便让武场边上,一边看场中的众人操练一边等卫东阳。
结果,左等右等,直等到日影横空,却只不见卫东阳的身影,徐婉抬头望了眼几乎已是当空的烈日,忍不住轻皱起眉:
……这是什么意思,是有事耽搁了?还是……
徐婉心中既疑且惑,正思索间,只听得阵脚步声响,随即但见公主府的一个二等宫娥名叫含月的,领着两个小丫环,施施然走了武院的大门来,武院中剩余零星的几个侍卫见状,都忙退身避开,含月领着人穿过院子,径直走到徐婉跟前,只福身行了个礼,笑道:
“……奴婢来得迟了,劳姑娘久等,世子爷今儿起来晚了些,现在大太阳毒日头的,这里也没个遮阴的地方,公主怕晒着世子爷,因此只吩咐奴婢过来,请姑娘过去公主府教导世子爷……”
去公主府?
徐婉想到不久前,大少奶奶房氏和二少奶奶吴氏带自己和徐文过去公主府的情形,几不可查的微皱了下眉。
记得那日,过去前单是梳洗换装,就花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公主府后,又一步三传,行行停停了近两刻钟,才被宣进朝阳殿,等到了朝阳殿,又在殿外台阶下,等了许久,才被召进殿内见人。
今日已是晌午,过去再要折腾那么一通,哪里还有时间再教习?
心里思绪翻涌,徐婉面上不显,只沉默着点了点头,含月看得一笑,顿时转身领了路往外走。
眨眼,两人出了武院,院门首,只停着辆公主府的马车,含月领着徐婉上了马车,一路逶迤,半刻钟后,便只过到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进了仪门,马车却不停,只依旧沿着夹道一路往里,又行了半盏茶功夫,直到第三进仪门首,才堪堪在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停稳,含月领着徐婉下马车,步进仪门,沿游廊绕过半重重庭院,一路畅通无阻的只进了朝阳殿后殿寝殿。
朝阳殿后殿寝殿的格局,与前头正殿相差不大,只院子大了很多,徐婉随着含月一进院门,便见院内,花木扶苏,绿阴匝地,景色仪人之极,庭院花坛内,种了无数叫不出名来的奇花异草,淡淡散发着清香,游廊四下,每隔五六步的距离,便站了个小幺儿和宫装侍婢。
这与先前几次单独来时,要一步三传的情形完全不同,徐婉随含月一路走,一路默然打量院中情景,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想;如此过来,到是耽搁不了什么时间。
思绪间,眨眼,越过庭院,行到了寝殿前丹墀下,走在前头的含月停下脚步,回身朝徐婉一笑:
“请姑娘在这里稍等。”
徐婉点头,束手敛容站好,含月笑着一福身,款步踏上台阶,踅身进了寝殿。
殿内,因着了气一夜没曾睡好,真个才起来没多久的卫东阳,还坐在穿衣镜前,由一帮宫人侍伺着在梳头洗脸。
看到含月走进殿来,卫东阳微抬了下手,身后正给他篦发的宫人忙停住动作,退到边上,卫东阳只从椅上站起来,跪在一上的方青忙不迭追着要给他穿鞋:
“世子爷,地上凉,小心冻了你的脚。”
卫东阳套了脚,不耐烦的把人踹开,走到穿衣镜前,展开双臂,候在一旁侍衣的宫人,忙上前给他更衣,卫东阳从镜面中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含月,问:
“人领来了?”
含月点头,一旁边上机灵的小幺儿见状,忙转身去屋外下窗子。
朝阳殿后寝殿的窗户,安的都是整片的大玻璃,外窗一下,人就是坐在屋内,也可瞬间将院外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等小幺儿们下了外窗,卫东阳顿时隔窗只见徐婉挺直着背脊,站在台阶下,登时冷笑:
“谁准她站着的,出去让她跪下。”
站在边上的小幺儿听了,忙出去传他的话,隔着窗户,但见殿外,徐婉听了小幺儿的传话后,身形顿了顿,随即曲膝端正跪了下去。
看徐婉跪了,卫东阳总算脸色稍霁,过后,宫人们伺候着给他穿好衣裳,他便只走到稍间,坐到膳桌前,由满屋侍婢们伺候着开始吃早午饭。
卫东阳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只想,一会儿吃完饭,要怎么教训徐婉来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