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生辰宴今年却是一切从简,马车从皇宫内驶向靖安侯府,鹿昭和沈文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相顾无言,沈文白撑着脑袋看着鹿昭,鹿昭不敢和沈文白对视,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鹿昭从马车上下来,果不其然看到靖安侯府被重兵把守着,此刻她借着生辰宴的由头无疑是想劝劝曲明兰和靖安侯明哲保身的道理,虽然沈文白让人围了靖安侯府,但是鹿昭看到靖安侯府中的人都没有什么事安心了不少。
“皇后在犹豫什么,一起进去吧。”沈文白伸出了手,鹿昭看了眼沈文白,沈文白微微挑眉,鹿昭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搭了上去。
虽然是第二次陪着鹿昭回靖安侯府,但这一次靖安侯府内的气氛压抑的可怕,完全没有一点庆生的欢愉,沈文白径直走向高座,鹿昭坐在沈文白的身边,靖安侯和曲明兰神色有些勉强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今日孤到此,是为了给孤的皇后庆贺生辰,”沈文白站起身举起酒盏,靖安侯不敢怠慢紧跟着起身拿起酒盏,“诸位何必耷拉着脸色,全都给孤笑着些。”
靖安侯没有法子,只能干笑两声然后将酒水一饮而尽,曲明兰有些心疼地看着鹿昭,鹿昭对上了曲明兰的目光,刚要起身就被沈文白从手腕拽住。
“做什么去?”沈文白的语气里面带着警惕。
“我想和母亲说说话。”鹿昭语气很小声,鹿昭另一只手微微推拒着沈文白的手,可沈文白侧过头听着鹿昭说完,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孤不准。”
鹿昭看向沈文白,眼眸里面多了不解,沈文白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如今的鹿昭,不过是沈文白养在身边的金丝雀罢了,沈文白往东鹿昭就绝不敢往西,更何况沈文白一向说一不二,这种束缚的感觉对鹿昭来说几近窒息。
曲明兰看向鹿昭兀自摇了摇头,鹿昭这才安定下来,松了手腕上和沈文白的暗自较劲,沈文白嘴角扬起弧度,将酒水一饮而尽。
其实鹿昭心里也知道,这无疑就是沈文白还在提防鹿昭,所以这个生辰宴其实过得相当拘束,鹿昭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哦,差点忘了,孤给皇后准备的生辰礼还没有呈上来呢。”沈文白拍拍手。
下人呈上来一个锦盒,鹿昭瞥了一眼过去,只见沈文白那双修长的手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对用黄金打造的镣铐,这镣铐看起来小巧而又精致,鹿昭却是眸子里猛然地一颤。
靖安侯忍不下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质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看不出来吗?这就是孤送给皇后最好的生辰礼物。”沈文白将那镣铐去了过来,然后在鹿昭面前单膝跪下,一只手抓住鹿昭的脚踝,鹿昭本能地反抗想要逃避,可是沈文白却抓的更紧。
“别动。”沈文白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威胁,鹿昭闭上双眸长舒了一口气,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倒映出沈文白拿着镣铐的模样。
沈文白就这样当着靖安侯府所有人的面,亲手为鹿昭的脚踝戴上镣铐,然后将钥匙随身携带着。
沈文白站起身,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鹿昭,然后转过身看着靖安侯和曲明兰阴沉的脸色,神情不由得变得享受。
“疯子。”鹿昭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小声道,然后抬起头看向沈文白,放大声音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能得到皇后这么高的评价,是孤的荣幸呢。”沈文白笑了几声,他长叹一口气,心情似乎还算不错,“靖安侯府能培养出如此讨孤欢心的女子何尝不是一种功劳呢?赏,全都有赏!”
沈文白拍拍手,宫中内侍将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抬进了靖安侯府,靖安侯被气得不轻,跌坐在八仙椅上,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头痛的厉害。
“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孤就带着孤的皇后先走一步了。”沈文白拉起鹿昭的手就走,鹿昭的脚步每走一步都带着叮当的响声,那是黄金镣铐碰撞的声音,而鹿昭的脚踝亦是被磨得生疼。
“沈文白。”鹿昭开口唤了一声,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沈文白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女人,“放过我。”鹿昭的语气带着些许乞求,神情亦是楚楚可怜。
“......”沈文白正享受着整个侯府被自己气得不轻的场面,他看着鹿昭眼神之中晦朔不明,鹿昭不再愿意走动,每走一步的痛楚尚且还能忍受,但是一步一响的声音让她羞耻的心达到了顶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整个侯府安静得出奇。
鹿昭没有妥协的意思,她的手腕已经被沈文白捏的发红,沈文白的神情开始有些不悦,他走了几步上前,直接将鹿昭横抱起来走向马车,鹿昭被气得长舒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情愿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马车之上,鹿昭不再理会沈文白,沈文白看着鹿昭:“皇后可还满意?”
“你让我觉得恶心。”鹿昭丝毫不留情面道。
这一句话又惹恼了沈文白,沈文白掐住鹿昭的脖颈,粗着脖子狠厉道:“鹿昭,你以为你现在皇后的身份是谁给你的?如果不是孤,你以为以你靖安侯府配得上做太子妃,配得上做皇后吗?”
鹿昭神情痛苦,她讥笑两声:“那你把我废了啊,放我走啊!”
沈文白深吸一口气,二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他松开了手,鹿昭剧烈地咳嗽着,她的脸色都有些泛红,沈文白侧过头:“不可能。”
沈文白的手微微颤抖,他用衣袍遮住自己因为伤害鹿昭而颤抖的手,马车内从激烈的争斗陷入了安静,直到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沈文白也丝毫没有解开镣铐的意思,沈文白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向鹿昭伸出了手。
鹿昭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沈文白的手,然后径直错过沈文白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带着镣铐的脚不由得一痛,沈文白眸光一怔,看着鹿昭拖着步子先他而去。
沈文白收回了自己滞在半空的手,他微微蹙眉,难道鹿昭宁愿自己忍着痛楚也不肯让他抱着走吗?她就这般厌恶自己吗?凭什么,就凭他是沈文白不是沈之泽吗?
沈文白越想越气不过,他转过身追了上去直接抱起了鹿昭,鹿昭一惊,顿时攀上来的羞恼让她拍打着沈文白:“你放我下来!”
“孤偏不,你就是再难忍受也得给孤受着。”沈文白看向鹿昭,“皇后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
沈文白抱着鹿昭去了栖梧宫 ,却没有注意到,宫道不远处鹿苒看见了这一幕。
鹿苒手中拿着锦绣团扇,她歪着头看着沈文白抱着鹿昭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亏鹿昭自诩和沈之泽情深义重,这个时候不还是审时度势对着沈文白投怀送抱吗?真是可笑。还有那沈文白,到现在都不敢把她鹿苒抬上台面,很显然就是心里还是全都是鹿昭,她鹿苒到底哪里比鹿昭差了。
鹿苒愤恨地瞪着沈文白和鹿昭,自己如今还没有出手,她势必让鹿昭看看这些年自己积攒的手段。
沈文白将鹿昭捎带回栖梧宫,旋即将鹿昭扔在床榻之上,鹿昭坐起身子,却又看见沈文白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他将鹿昭的裙摆掀起来,看着被镣铐禁锢着的脚踝,脚踝已经磨掉了一层皮,此刻有些红肿,沈文白看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没有想到鹿昭是这般的细皮嫩肉。
“昭昭,你求求孤,孤就给你解开。”沈文白握着鹿昭的脚踝,他抬眸看向鹿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谁该要请求谁。
沈文白自认很好说话,只要鹿昭服个软,只要鹿昭求求他,他没有什么是不能为鹿昭做的,只要鹿昭求求他.....只要鹿昭求他......
鹿昭一句话也不说,沈文白就这样等了片刻,也丝毫看不出鹿昭求他的意图,沈文白顿时心灰意冷,他攥住鹿昭的脚踝微微用力,鹿昭便吃痛一声神色痛苦地攥紧身下的被褥。
为什么连服个软都不愿意呢?之前他冒充沈之泽身份的时候,和鹿昭的相处是那么的温馨而又和睦,沈文白回想着,明明几月之前,他还可以抱着鹿昭,试图抢过鹿昭手里的糖葫芦,鹿昭笑着不愿意给他,他便用那双不安分的手欺负鹿昭,惹得鹿昭一阵发笑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然后鹿昭认输服软,沈文白这才取得了鹿昭拿着的糖葫芦,然后他叼着糖葫芦又送到了鹿昭的嘴里。
明明过去是那么的甜蜜,明明鹿昭是可以服软的,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就因为他不是沈之泽吗?沈文白嫉妒的发疯,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上鹿昭红肿的脚踝,鹿昭娇嗔一声,沈文白顺着小腿到大腿向上吻去,然后他欺压到鹿昭的身上。
鹿昭麻木地顺力倒下,她试图反抗但是发现无济于事,便侧过头,任由沈文白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沈文白见鹿昭这般麻木顺从微微一顿,他捏住鹿昭的下巴,将鹿昭侧过去的头转到自己的面前。
“所以呢,所以你的心里还是全部都是沈之泽,对吗?”沈文白不甘心地问道。
鹿昭淡淡一笑,她神情冷漠地看着沈文白,就好像她即将说出口的答案一样令人心痛:“你又何必跟他比较呢?你比得上吗?”
沈文白额角的青筋直跳,鹿昭太懂得如何激怒自己了,沈文白生气的快要发疯:“鹿昭!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我的!你从来都不曾属于过沈之泽!”
鹿昭依旧神情淡漠地看着几近暴怒的沈文白:“那又如何?”
鹿昭毫不在意的语气是那么的让人生气,沈文白起身拂袖离开,栖梧宫的宫门被狠狠地关上,鹿昭躺在床榻之上,顿时眼泪顺着眼角流落下来,她哭出了声,她痛苦地蹬了几脚,脚上的金链叮当作响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鹿昭起身,她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研究起来自己脚上的镣铐,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尝试,都没法将自己从这股桎梏中逃脱,鹿昭没了力气,春华匆匆打开栖梧宫的大门赶了进来。
“娘娘。”春华看见鹿昭狼狈凄惨的模样顿时心疼地止不住地哭出了声,她跑过去抱住了鹿昭,“娘娘,春华在这。”
春华的出现让鹿昭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宣泄而出,鹿昭紧紧抱住春华泣不成声:“春华,我只剩你了,我只有你了。”
“春华会一直陪着娘娘的,春华不会离开娘娘的。”春华轻轻拍着鹿昭的后背,鹿昭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沈文白站在栖梧宫外,背靠着栖梧宫的院墙,他听见栖梧宫内传来哭泣声,他默默垂眸,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面对鹿昭,自己的情绪总是这般冲动,是因为鹿昭总是气他,从来都不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吗?沈文白不知道,他只是像个小孩一样,只想占有本该就属于自己的物什罢了。
他多希望,鹿昭抱着的人是他,嘴里说的是:“文白,我只剩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