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真相如何,明面上毒害圣后的凶手已伏诛,经此一事,圣后大约认为陈氿和纪莘已证明了立场,是以没有再留纪莘在神龙殿,恩准了纪莘出宫回宣国公府。
纪莘回到国公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纪茹,不想纪茹已经离开国公府,只给纪莘留了一封书信,称她回了昭行坊,去丁家暂住。
纪莘拿着信正要出门找人,家令迎面而来,看样子是特地来找她。
“夫人,国公有请。”家令道。
“好。”纪莘随家令去见孟淮,边走边问,“家令可知我堂姊是哪日离府的?”
“自夫人入宫后,纪娘子多次问起夫人何时能归,奴无法回答,纪娘子大抵是独自在府中有些无趣,所以四日前留了书信,搬回了之前的住处。”
在纪茹留下的信里,纪茹的说法也是她一个人在国公府无所事事,还不如去丁家和丁小禾做伴,看来纪茹确实是自己决定离开的,这也符合她的性子。
左右陈氿已警告过袁夫人,袁夫人不会再雇人去昭行坊找麻烦,纪茹回去之后安全无虞,也比在国公府自在,如此也好。
等见过宣国公,就去丁家看阿茹好了。
纪莘如是想着,走到了孟淮书房。
孟淮开门见山:“我打算半月之后在府里办一场烧尾宴,你来负责宴席筹备吧。”
“国公办此宴席,是为庆贺夫君升为左万骑果毅?”
“自然。”
陈氿被推到风口浪尖,此时不宜太过张扬,纪莘不确定孟淮因何生出这个主意,但着实不觉得应该大肆庆祝,故而推脱道:“官员逢官位升迁,依例是该向圣人进宴,并邀亲朋同僚共同庆贺,但圣人勤于政事,又刚刚完成祭祀归来,想来定积攒了不少急于处理的要事,恐怕无暇赏光参加宴席,所以,这宴席就不必办了吧?”
“圣人本就并非次次都会赏脸出席烧尾宴,先例甚多,无妨。纵然圣人无暇赏光,但烧尾宴必须照办,如此方能体现皇恩浩荡,我等铭感五内。”
纪莘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继续找理由,“先前圣后殿下中毒,凤体有损,夫君身为圣后殿下晚辈,此时广邀宾客庆祝升迁,恐有不妥。”
孟淮油盐不进,反倒是冷笑一声,“有人妄图阻碍孟氏前程,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要让人好好看看我孟氏的排场和气魄。你若无意负责筹备此宴,我可以命其他人去办。”
看来孟淮非办烧尾宴不可,那么与其交给其他人筹备,陷她和陈氿于被动,还不如由她自己来掌握分寸,纪莘无法,回道:“请国公放心,我会好生筹备烧尾宴。”
从书房出来,趁着天还亮,纪莘出了国公府,去往昭行坊丁家。
堂屋内,丁大叔和丁小禾在专注刻版,打下手的丁小苗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头看清来人后,立刻惊喜地叫:“阿莘阿姊,你来啦,好久没有见到你啦!”
丁小禾放下手中刻刀,走向门口迎纪莘,“阿莘,你从宫里回来了?”
纪莘点点头,问:“阿茹给我留了信,说她来了这里,怎么没看到她?”
丁小禾一边给纪莘倒水,一边回道:“阿茹说天气暖了,城外河中的鱼虾定然多了,所以她出城捞鱼虾去了。可惜这几日活计多,我和小苗都要帮阿耶刻版,不能陪阿茹一起出城。”
“她何时出门的?”
丁小禾仰头看看天,“用过午食之后就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阿莘,坐,你在这安心等着就是了。”
纪茹爱玩好动,经常出城摘果子、采野菜、捞鱼虾,是以纪莘听丁小禾如此讲,并没有担心,只留在丁家,一边同丁家三口闲聊,一边等待纪茹回来。
可是,直到天色转黑,纪莘依然没有等到纪茹。
纪茹固然不时独自出门玩耍,但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晚还不回来。
纪莘隐隐开始担心,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阿茹有没有回来。”
丁小禾看出纪莘不安,也站了起来,“我也去吧,我们分头找找,这样能快些。”
丁大叔推推丁小苗,“小苗,你也一起去。阿莘,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啊。”
纪莘出了丁家,和丁小禾、丁小苗分别往东、西坊门的方向,沿着坊道向外一路寻人,尚未能找到纪茹,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桓晋手上捏着一张纸,在坊道上边走边四处张望,蓦然看到纪莘站在前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纪莘和桓晋都没有料到会见到对方,心中却同时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桓晋先打破了沉默,“夫人有亲友在昭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