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至夜半时,楚恬便坚持不住了,连打了几个哈欠后,他偏头看了眼身旁的沈阔,耷拉着眼皮慢慢朝他身上倒了下去。
沈阔的余光捕捉到楚恬的异样后,赶忙伸手接住了楚恬的脑袋,然后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楚恬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心中好奇昨晚是何时回来的,又是如何回来的,可沈阔已经上朝去了,他又不好意思问别人。
恰巧云儿给他送衣裳过来,看见他一脸绯红,忍不住打趣了几句。
“那个......”楚恬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云姐姐,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他缓缓抬头,眼含清波,可怜又无助地望着云儿,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着:千万别是大人将自己抱回来的。
云儿看穿了他的顾虑,本想撒个善意的谎言,但转念一想瞒着他未必是好事,便浅浅一笑,道:“是大人抱你回来的。”
完了。楚恬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过你别担心,除了门口值卫以外,只有我和陈伯知晓。”云儿安慰他道。
楚恬这才松了口气,沈阔的手下皆是训练有素的士卒,不会随便嚼人舌根,陈伯又是个聪明人,也不会说主子的闲话,至于云儿就更让他放心了。
“许是我昨晚睡得太沉了,大人叫不醒我才无奈亲自抱我回来的。”楚恬干笑着解释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云姐姐你别管那么多,直接将我摇醒就是。”
云儿笑着应下了,她没告诉楚恬的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察觉他和沈阔之间那暧昧不明的关系,她原本是打算将楚恬叫醒来着,但沈阔却朝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惊扰了楚恬,在将他抱回房中后,是沈阔亲自为他换了寝衣。
沈阔没要让陈伯和云儿近身伺候,所以云儿并不清楚沈阔是何时回的房。
又或许与往常一样,他宿在了楚恬房中。
云儿早就知晓了两人之间那不一般的情愫,所以并不觉得惊奇,倒是陈伯,也不知是见多识广的原因,还是已经觉察出了异样,反正他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吃惊之色。
看着楚恬那如释重负的神情,云儿不禁叹了口气。
前路漫漫,二人所要面临的困难怕是还多着呢。
楚恬匆匆用过早饭便又赶去了京兆府,来的路上,他将昨日所阅案件的线索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大多数案件因为时间太久,又因当地县衙敷衍了事,未能详细记录失踪者家人提供的线索,现下已派不上用场,而要想重新查证,需遣人前往各县核实,这样下来,怕是要花上个一年半载,还不一定会有所收获。
仅有近期的几宗失踪案有着一个共通点,就是失踪的女子都曾与一个商人有过接触,虽然名姓不同,便从其家人的描述可以确认那人就是单东仁。
单东仁以走商之名,行拐骗之实,也不知这些年来哄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虽然有了些许眉目,但这几日拖延下来,单东仁及其同伙早就逃离了长京城,要想摸到他的行踪非是一两日之功。
可再拖下去的话,只怕会有更多的女子遭受其害。
“这人有着多个假身份,要想在短时间将他揪出来确实有些困难。”晚间,陆方杰约着苟大富一同去了京兆府,看看能否帮上些忙,得知了楚恬目前的困境后,众人集思广益,陆方杰率先开口道,“与其漫无目的地追着他跑,倒不如逼他现身。”
楚恬瞬间便明白的陆方杰的意思,“只是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大张旗鼓的查他,我担心他会有所警惕,不会轻易上当。”
陆方杰笑道:“三弟你涉世浅,不知道金钱对于视财如命之人有着何等的诱惑力,只要你出的价钱足够高,哪怕只有一分的胜算,他们也敢冒险。”
“那单东仁狡猾如斯,万一他不入套怎么办?”荣坚又问。
楚恬双目微狭,烛光在他眸底映出一片灼色,他坚定地说道:“那就造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套,让他自己来钻。”
四人商讨之后,计谋初具雏形,为将单东仁等团伙一两打尽,他们必须深入虎穴探查情况,可此计凶险,又极考验人的智谋和胆量,一时间委实找不到合适的女子。
正愁闷间,苟大富的视线无意落在了楚恬的脸上,烛火跳跃,将他的半张脸照得忽明忽暗。
苟大富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不寻常的念头。
他盯着楚恬“唉呀”了一声,另三人被他的一惊一乍吸引了注意力,可问及他是否有了主意时,他又怕冒犯了楚恬而嗫嚅着不肯说。
荣坚最是见不得苟大富这扭捏之样,紧着他追问了许久,苟大富才在得了楚恬绝对不生气的保证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几人委实没料到最一本正经的苟大富竟然会生出这般匪夷所思法子,陆方杰和荣坚开始笑话起苟大富太过离谱。但闹归闹,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这个法子也不是不可行。
就是不知楚恬愿不愿意。
于是三人齐齐朝他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