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夸赞，更是让平日里严肃无比的江御瀚开怀大笑，连连说道：“林小姐喜欢就多吃一些。府内厨子最是擅长做这精巧的点心了。”

正厅之中，众人欢声笑语，只有江时晏和璃姨娘两人，默默吃着茶点，一言不发。

林婉言早已猜到，江时晏在江伯父家中并不受宠，虽然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暗淡，款式老旧，但丝毫不掩盖他容貌俊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朝江时晏的方向看，只见他心思都在旁白的璃姨娘身上，从不回应她的目光。

她愈来愈觉得，她的如意郎君，可真是个孝顺的好男儿啊。林府虽然家族声望并不如江府，但上门来提前的也不少。虽然那些公子哥们礼数周全，容貌端正，但终究还是没能入她的法眼。

她想要的如意郎君，自然是要文武双全，品性中正之辈。她早就听闻江时晏立下赫赫军功，受了新帝封赏，而且……

对诗还是一绝，即使是她，也未必能对出如此完美的诗句。

她感觉面上一阵发热，逐渐泛起了红晕，嘴角无意识扬起，露出些许笑意。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他对诗的身影，他的一举一动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手中的茶盏不自觉地停在嘴边，微微抿了口茶，感受着姜茶给她带来的些许余温，可心思却完全在江时晏身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让她顿时挪不开双眼。

江时晏恰好抬起头，瞧见林婉言朝他注视的目光，只是小心地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礼节性地笑了笑。随后，便低头，专注于眼前的茶点了。

在他看来，这笑容其实没什么。多年在江府受到的不公，早已让他明白，但凡他哭一声，就会面对无尽的耻笑与责罚。

所以，他早已学会了伪装。

只是简单的微笑，对他而言并不难。

林婉言却被这抹笑意怔住了片刻，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她的心跳此刻早已怦怦跳，这是她第一次见江时晏流露微笑的神情。尤其是她让她身边的丫鬟把那手帕送给他是时，她没有忘记那丫鬟私底下同她讲的话：“小姐，那江府的二公子，若非庶出，能文能武，自然同小姐身份相配。只是……”

她明白，她那丫鬟是为何意。

若江时晏非庶子，她只要同父亲说，她喜欢江府那位二公子，父亲会毫不犹豫地会和江伯父提亲，那样……

她便能和如意郎君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只是……

天不遂人意啊。

她一见倾心之人，身份却为庶子。即使他战功赫赫，文采凛然。只因她为林府唯一的嫡出，就算她愿意，父亲绝不会让她低嫁。

嫡庶有别，哪怕庶子再优秀，依然是庶子。而且……

她那么明显地示意江时晏，她喜欢他。可他却……

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知晓她心意，还是……

未由得林婉言多想，却听到父亲说：“江兄，你我皆同朝为官多年，朝堂之中风云变幻，幸得将军在外戍守边关。”她又见父亲抿了口姜茶，随后又瞧了江时晏一眼，当时江时晏身披铠甲，好一位浴血奋战的将军。此时江时晏脱下战袍，他愣了片刻后，才分辨出江时晏，道：“哦对，听闻江少将军在外征战沙场，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当时见着你受新帝封赏，真是有你父亲的风范啊！”

林婉言从未料到，一向温和待人的父亲竟然会当着旁人的面公开夸赞他人，这夸赞的对象，还是她钦慕之人。

这江府子弟之中，江时晏倒是波澜不惊，往日军营之中，年长的士兵总是会夸赞他剑法精湛，年少有为。夸赞听得多了，多少也习惯了。只是……

军中男人多是豪迈之辈，直言直语倒也没什么。

眼前的长辈可是江府的贵客，衣着贵气，又能同父亲称兄道弟，想必他也同父亲一样，入朝为官。

他当时在朝堂受封赏的时候，可没注意到这位长者啊……

他是庶出，自然不能同嫡子那般，轻易地唤这位长者一声“林伯父”。

他明白这位长者是好意，不是明里暗里刁难他的人。此时他身份非同寻常，自然不能轻易犯错，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长者啊。

坐在他对面的林婉言，自然是知道她钦慕之人面临着何种困境。她自然明白父亲是个温文尔雅，又知进退的人，当年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时，可羡煞旁人好一段时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多言，只好用眼神暗自鼓励着江时晏，向他示意父亲和蔼可亲。

江时愿心里倒是得意得很，他好大哥纵使战功赫赫，还不是庶出？庶出可不能像嫡出那样，轻而易举同旁人亲近。但凡他那庶出的大哥犯下一点错，他往后定能借机教训他。

他就期待着，他那庶出的好大哥，能遂了他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