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事已至此。
林山檐只能点点头,松开了抓着袋子的手。
哨声一响,姜砚就用双手抓紧袋子蹦了出去。他像从麻袋里冒出的萝卜,又像矫健的袋鼠,正头发微晃,稳稳地向前跳着。
他的平衡感相当不错,落地的时候极稳,跳跃的时候极轻盈,低头看路的时候眼睛专注而闪亮,像玩着跳房子、纯粹享受着游戏的天真又快乐的孩子。
林山檐默默看着他一蹦一蹦的身影,只就觉得很可爱。像小兔子,像小猫,像小狗,像小狐狸……嗯,总之有点可爱。
这个词冒出来时,他的心情像煮着的汤冒出咕嘟咕嘟的泡,接连不断。林山檐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着痕迹地放缓呼吸,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烧红的耳尖。
姜砚一点点跳着,因为要抓着袋子所以只露出半只手。周围是兴奋的呐喊声,他注视着草坪的目光一错不错,显得尤为专注。
同时跟他出发的人要么早早摔在了草坪上狼狈地追赶,要么落后他两米左右。
直到姜砚顺利完成了和下一个人的交接,林山檐才回过神来。
这个项目他们班也拿下了相当不错的名次。游戏结束之后,姜砚被他们三个围了起来。
谢泽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姜爷你深藏不露啊!还有这一手!”
姜砚微微笑着说:“淡定淡定。”
江柏昭说:“太厉害了,我都能被妈妈带着躺赢了!”
姜砚欣慰地说:“低调低调。”
林山檐最后一个说话,语气温柔:“同桌果然厉害。”
姜砚获胜般猛喝一口热茶:“我真的太厉害了!”
于是四个人笑成一团。
两人三足的分组,自然还是江柏昭和谢泽,林山檐和姜砚。
在绑带子的时候,林山檐示意姜砚站着就好。姜砚看着他绅士地蹲下身,把带子慢条斯理地绑在两个人紧靠着的脚踝。他的姿态很优雅,校服裤因为蹲下的动作绷紧,显现出他大腿的轮廓和重重叠叠的褶皱。
姜砚的目光逐渐往下偏移,落在林山檐绑着的红色长绳上。
鲜红的带子和深蓝色的校服长裤对比明显,他们靠得很近,这样的距离姜砚甚至能感觉到林山檐的体温。他有些餍足地嗅着那若有若无的薄荷香,像猫追逐着带有猫薄荷味道的事物。
绑结的时候,林山檐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脚踝,碰到他那一块薄薄的皮肤和凸出的踝骨。林山檐的目光轻轻掠过,确认丝带绑好之后,立刻站了起来。
然后姜砚碰了碰他的手。
林山檐偏头看过去,只看到姜砚嘴角扬着温柔的笑,端起手肘,示意他挽起自己的手臂。他这个动作像小王子在舞会上的邀请,不可谓不令人动心。
林山檐也笑了,顺从地把自己的手穿了过去,和姜砚牢牢相扣。他感到由内心深处升起的快乐与喜悦,从被红绳绑紧的他们的脚踝,到挽紧的手臂,仿佛他和姜砚真的就这样紧靠相依着。
他的眼睛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感觉到手心微微出汗。
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林山檐和姜砚一起迈了出去。
因为提前商量好了用“一二”的口号来代替左右脚,所以他们走得相当顺利。
林山檐看着姜砚低头看着他们的双脚,一边认真地念着“一二一二”,直到走到了终点,他也没有主动蹲下给双脚松绑。
姜砚没有注意,他的目光落在下一组,因为江柏昭和谢泽的两人三足就要开始了。
他们两个没有挽手,甚至在比赛开始前还在拌嘴,但吵架根本不影响他们的前进速度。
这两个人默契非凡,都不用低头,就知道对方的走路速度和步子大小,完全不需要讨论该先出哪只脚。他们对视,在开始后同时迈了出去。
谢泽忍不住开始了第一句不满的抱怨:“江柏昭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都吃豆腐,一点荤的都没有你是要出家当和尚吗?”
江柏昭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食堂的肉那么难吃也就只有你这种猪能吃得下了,我可不吃泔水。”
“不吃就不吃,干什么要人身攻击,我看你就是想骂我,积点口德吧你。”
“骂你怎么了,骂你才是积口德知道吗?”
“没大没小,看我到终点了收不收拾你!”
……
在场的所有人就这么无语地看着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持续争吵着这样无意义没营养的话题,绑着两条腿一直稳稳当当地走出终点线外五十米。
姜砚目送着他们,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手搭在林山檐的肩膀上,笑得不停。
林山檐则把余光落在他脚踝的红绳上,耳边听着他的笑声,也慢慢地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