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昭揪着谢泽的领子狠狠摇了摇,然后又上手给了谢泽轻轻的两巴掌:“醒醒醒醒,别被姜爷看不起了,告诉他趁年轻就应该往死里作。”
谢泽本能地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看着姜砚恍惚道:“趁年轻就应该往死里作。”
姜砚:……完了孩子没救了。
林山檐把笑得不停的小女孩抱到推车里坐着,一边慢慢悠悠地把车推了进去。
姜砚左手一个江柏昭右手一个谢泽,边解释清楚小鸟的事,边跟在林山檐身后,感觉自己真的像带了三个孩子。
他们五个走走停停,在斑斓的货架面前前后穿梭。
小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巧克力。
姜砚看出她的纠结:“想吃就放进车里。”
小鸟抿了抿唇,最后摇了摇头。
姜砚挑眉:“爸爸不准吃?”
小鸟点点头,然后催着林山檐继续往前走。
江柏昭直接抓了几盒巧克力放进车里,散漫道:“爸爸算什么,你想吃就吃。”
谢泽眼睛布满血丝,打了个哈欠附和:“喜欢就买。”
林山檐于是接着往前推车。
姜砚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巧克力比较甜,爸爸可能担心你会长蛀牙。不过偶尔吃上一两颗还是没问题的,记得藏好了别被他发现了,发现了就说是小姜哥哥买的。”
小女孩看过他们四个的脸,然后开心地扬声:“好!”
江柏昭和谢泽又往车里丢了不少垃圾食品和饮料,姜砚虽然并不赞成,但想了想难得一次出去玩,还是由着他们去了。
他买了点威化饼干和钙片,看了看日期后又拎了两箱牛奶,边问林山檐今晚想吃什么顺便买好菜带回去。
林山檐是姜砚见过物欲最低的有钱人,他几乎不怎么挑吃的,也不怎么吃零食。
他一直没问林山檐在没遇到自己之前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林山檐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被父母关心的人。
后来才偶然得知,林山檐的父母环游世界去庆祝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了,让他自己一个上高中,有事再打电话。
当时姜砚听了这个说法后看着林山檐的眼神比较复杂,林山檐倒是无所谓,他从小就这样被放养,早就看明白自己不靠谱的亲爹亲娘了。
林山檐推着小鸟在水产区看金鱼,听到他的问话说:“你想吃什么?”
姜砚的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菜:“想吃热豆腐。”
然后他就听到林山檐说:“那我也想吃热豆腐。”
姜砚笑着看了他一眼。
江柏昭和谢泽提着两大袋零食,林山檐提着豆腐青菜和两箱牛奶,姜砚一手提着几盒巧克力和几包草莓糖,一手牵着小鸟的手,两个人和三个人在结账处碰面。
江柏昭嫌弃地看着他们仨:“真像一家三口。”
在送小鸟回家前,他们去公园放风筝。
冬天的风很大,灿烂的阳光洒落让人的心也融化。
姜砚给小鸟买了个燕子状的风筝,又给江柏昭买了个空白的风筝和笔,让江柏昭自己画。
江柏昭坐在草地上,咬着马克笔的盖子含糊不清地骂姜砚:“偏心!”
他踹了踹谢泽,让谢泽过去帮姜砚他们理好风筝线,自己则看着这一幕在风筝上画了他们的速写,然后又在他们旁边加笔画了自己。
五个人的神态活灵活现,排线干净,右下角是潦草的日期记录。
姜砚看到后赞道:“不愧是专业的。”
江柏昭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腰:“可不是?”
他盖好笔盖子,然后在风里扬声喊了句:“谢泽!”
谢泽抬头看向他,只看到江柏昭的发被吹得乱,隐约遮住了那双发亮的眼睛。
江柏昭说:“来抓我!”
“把你给惯的。”谢泽哼笑,然后拔腿就跑向他。
江柏昭拉着风筝线一路往前跑,风筝便逐渐飞高,仰头看去,风筝仿佛真天边的飞鸟。
谢泽在背后追逐着他,两个人的笑骂声隔着一百米也能听得到。
小鸟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个,学着他们的样子拉着风筝跑起来,那只燕子却连连扑在地上,完全飞不起来。
小女孩有些沮丧,低头看着这只风筝,想转头去找姜砚,就看到林山檐捡起了那只风筝。
林山檐把风筝线卷好,然后说:“我来试试。”
姜砚单膝压在草地上,一手搭在小鸟的肩膀上,看着林山檐带着风筝跑起来。
他放线的时机不对,本就灰扑扑的燕子在空中如同落叶打着卷飘了几下又落在了地上。
姜砚看着林山檐有些懵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小鸟红着眼睛瞪他,他才忙收敛了笑容。
姜砚忍着笑摸了摸小鸟的脑袋,轻快道:“看小姜哥哥的。”
他走过去,帮林山檐收拾残局,边低声嘲笑:“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你不会的事?”
林山檐有些无辜:“当然,而且有很多。”
姜砚还在笑,整理好风筝的线笑道:“还是要我来。”
林山檐看着他摆好风筝,然后迈开腿跑起来。他放线的速度和跑起来的速度相差无几,逆着风狂奔,风筝便一路高飞。
璀璨的阳光尽数落在姜砚的身上,他转过头看向林山檐的笑容漂亮而灿烂。
而那只燕子也如同破风击浪的海燕,越过众人的视野,在辽远的空中徘徊。
姜砚喘着气站稳,反复收放线稳住风筝。
风筝线深深地勒进他的手指,松开时留下隐约的痛感与细细的血线。但是他浑然不觉,眼中闪着兴奋和快乐的光。
在凛凛寒风中,姜砚只看到那只风筝盘旋在湛蓝的天空里。
那个细小的伤口会在日后缓慢愈合结痂,最后留下极浅的痕迹,成为他十七岁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