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盈盈留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秦芷箐则站在原地,神情晦暗。
回到凌云客栈时已近丑时,叶盈盈轻手轻脚从屋檐上翻进自己的卧房,一把扯下头上的木簪,准备更衣入寝。外衣褪了一半,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叶盈盈一惊,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闷响是从云雁丘房间发出来的,她凑到墙前,把耳朵贴了上去,屏息凝神地聆听对面的动静。说来,叶盈盈这两天几乎没见过云雁丘,先前齐铄珺喊他们去醉金楼的时候,云雁丘就闭门不出,赵逾霄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替他推辞,而叶盈盈也当他是不想见自己才待在屋里头不出来。
可刚刚的声响是怎么回事儿?云雁丘房里难不成进贼了?叶盈盈跑到窗前探出身子往隔壁眺望,并未发现他房间的窗户有被打开的痕迹。这下奇了怪了,叶盈盈心生困惑,她重新套上黑衣,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挪到云雁丘的门前观望。
叶盈盈盯着乌漆嘛黑的门缝看了会儿,什么也没看着,她不自觉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但冒然进入,云雁丘不会把她当小偷一刀给劈了吧?
正犹豫着,屋内又传出一连串的撞击声,似乎是有什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叶盈盈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木门——暗淡无光的房间内略显凌乱,一张圆凳横倒在地板上无人问津,床上空无一人,床边却有一道黑影匍匐在地上。叶盈盈连忙上前将黑影翻过来查看,惊讶地发现躺在地上的这人竟然是云雁丘!
这是怎么回事?叶盈盈脑子里唰地一下就乱了,云雁丘似乎是失去了意识,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叶盈盈探上云雁丘的鼻息,不知怎的,他呼吸紊乱,时而急促时而细微,一摸额头全是冷汗,像是中的什么剧毒发作了一样。
“云前辈、云前辈、云雁丘?”叶盈盈从未见过云雁丘这副模样,一时间被吓得不轻,她急切地拍了拍云雁丘的脸还不停呼唤他的名字,可叫了半天云雁丘都没有反应。云雁丘的脸本就偏白,此时月光一照,毫无血色。
叶盈盈担心他出事,起身准备去找赵逾霄帮忙。可她刚转身,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力道之大,锢得她腰间隐隐作痛。
“别走。”云雁丘有气无力地在她耳畔轻声道,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意识仍有些混沌。
叶盈盈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以示安慰:“你还好吗?”
“不,唔!……”云雁丘艰难地忍受着从肋骨传导至全身的剧痛,他的胸腔起起伏伏,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地颤抖,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死咬牙对叶盈盈说,“别告诉任何人。”
“可你都这样了……”叶盈盈面上满是担忧,她不理解云雁丘到底怎么了?什么东西能让他这般狼狈?
耳畔全是云雁丘痛苦的呻吟,像一把把刀扎在叶盈盈的心上,她心慌意乱,可身体挣脱不了云雁丘的束缚。云雁丘疼得直不起身子,他把头抵在叶盈盈的肩膀上,额间直冒汗,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叶盈盈的肩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叶盈盈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腕,侧过头,低声哄道:“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云雁丘迟疑片刻,慢慢松开手臂的力道,叶盈盈这才得以有了活动的余地。她转身环住云雁丘的腰背使劲将他拖起,好在离床不远,叶盈盈借着惯性,连自己带云雁丘摔进软榻上,还贴心地给他当肉垫。
她歇了口气,又抓住云雁丘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翻开,最后云雁丘面朝床顶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痛到昏厥。叶盈盈在一边耐心地替他调整好枕头的位置,顺便盖上薄被,随后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俯视了一会儿云雁丘沉睡的面容。
两人隔得极近,叶盈盈有几缕发丝都还黏在他渗出汗珠的脸上。她静静观察了一会儿云雁丘,直到他呼吸渐渐平静,眉头缓缓舒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后,叶盈盈终于放心下来。她翻身下床,将倒在地上的圆凳摆正,最后依依不舍地望了眼床上熟睡之人,才掩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叶盈盈脱去外衣躺在床上,她呆呆地望着床顶盖,满脑子都是云雁丘方才脆弱的模样。太新奇了……叶盈盈不禁咂嘴,她原本以为云雁丘“身体抱恙”的借口是赵逾霄随便找的,没想到有理有据。但云雁丘方才又说不要告诉别人,赵逾霄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叶盈盈想不明白,遂闭上眼,结果脑子里全是云雁丘的脸,他痛苦隐忍的模样,他闭眼熟睡的模样,还有他抱紧自己的触感无不叫人回味。叶盈盈越想越精神,那画面还越想越不对劲了!她猛地坐起身,一拍脑门长吁一口气,心跳声在耳边“咚咚咚”响个没完。
窗外逐渐泛白,叶盈盈搓了搓鼻梁又强迫自己躺下休息,兴许是刚刚的想象过于刺激,她辗转反侧了半天,那画面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等第二天再次睁眼,叶盈盈困意全无,干脆地起床穿上衣服,风风火火冲到赵逾霄的房前“噔噔噔”一顿猛敲。赵逾霄睡意惺忪地打开门,一脸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了这是?”
“进去说。”
没等他反应过来,叶盈盈一个侧身挤进房里,把门关紧,满脸严肃地抬头质问起赵逾霄:“你先前说云前辈身体抱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