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老者还是忍不住感叹道:“池清、径回这两个孩子真是会替我找活儿干啊……”
“老师这是什么话,我们二人只是带您出来散步罢了。方才情况不过偶然。”
方才的一切,沈澈坐在马车内将一切尽收眼底。
手中的温茶饮尽,他先为冼方泽添了杯新茶,又他自己和林檀的茶到好。
冼方泽听了轻声感叹:“你啊!算盘都打到我这来咯!”手指在沈澈的掌心戳了戳,权当惩罚。
这般动作,沈澈只好笑着认错,一旁的林檀却看得开心。
然后转头,冼方泽将话头导向左手边的林檀:“径回,你前些日子的伤可好些了?”
“老师,您不信我也该信池清的医术,有池清在自然是好的。”
“哈哈……那就是极好的!”
马车内师生三人相谈甚欢,马车也行得缓慢。
这是冼方泽要求的。
因为他清楚,等马车抵达冼府门前,他的两位宝贝学生就该回去了。
一个常年在大理寺当差,一个几乎不回汴京,能将他们二人聚在此处实属不易。
冼方泽如今七旬有余,他所挂牵的,就只剩下这两个他视作亲生孩子一般的学生,能常伴他的身侧了。
“快到正午了,你们二人吃完饭再走罢。”
老师还想再陪陪你们。
繁华人间,相伴不过尔尔。
正午已至,到月华楼用膳的人不在少数,在月华楼顶楼房间内,听着楼下若隐若现人声。
楼上到底是比较楼下,安静不少的。
不多时,门外传来踩踏木板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走廊内。
“吱──”
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浅粉色衣裳的美妇人走进,一举一动间尽是端庄仪态。
看见来人,未家兄弟二人齐齐站起身迎接:“娘。”
“哎呀,玄龄、子衿都来啦!”江熙月上前将二人都看了个遍,“怎么看着都瘦了……”
为了不让江熙月太担心,未霄先一步开口:“娘,放心吧!子衿和我只是最近忙了点,过段时间就好了。”
闻言,江熙月并没有完全放心却还是默认了未霄的说辞,言归正传。
“你们昨夜送来的账本我已经看过了,但月华商会初办时是祈昭六年时。”说话间,江熙月好看的眉头皱起,“那些账务中确实有很多让人疑惑之处。”
“但我也不清楚,那些究竟是不是『满月』走私交易……”
线索又一次断开。
一切又一次绕回了死胡同。
“再去清河镇问问,也许会有些收获?”未霄提议。
却被方才沉默的未昭反驳,就见他摇着头说:“不会的,当初付家刚出事时,大理寺的前辈们曾去访问过多家。”
“但付家在外的名声实在是好,从百姓那里得到的好评不断。”
啧,真是大麻烦了。
就这样,母子三人围坐桌边,用相同的姿势一手支着头,一手放在桌面上,沉思着。
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这时,未霄突然想到一人,那个藏了无数秘密的人。
或许当初的不知道是他骗我的……
可我有什么理由怀疑……
矛盾,犹豫。
事态再次让人无从下手。
索性既然来了,江熙月便让人送了些饭菜上来,还不忘替裴舟也准备一份。
到了下午,又和他们二人聊了几句家常,就送他们出去了。
分别时,江熙月犹豫片刻后,将未霄拉至一旁,又和他耳语了几句。
“今日是四月初四了,要和娘亲一起去看看你顾姨他们吗?”
江熙月的声音很轻,说得也小心,就是怕未霄难过。
此刻就见未霄垂眸,低声询问:“娘,阿月是不是没死……”
“娘亲也希望,阿月还在……”
月华楼生意极好,江熙月常常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母子二人便约定在晚间前去。
朝夕更迭,日月变迁。
白日的喧哗转眼便是夜间灯火通明的繁华。
城东各家王公大臣的府邸中,一处残败的府苑坐落其中。
绕过沈府破旧掉漆的大门,江熙月带着未霄走到一处鲜少有行人前来的小门处。
抬手要解开门锁时,江熙月的手却停顿在半空。
察觉到江熙月的异样,未霄低声询问:“娘,怎么了?”
江熙月却显示才缓过神来,紧张道:“有其他人来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月光映照下残败的沈府变得阴森。
举着手中的烛台,江熙月拉着身后的未霄缓步走进,一路上绕过廊道来到正厅。
那里是当时江熙月为他们收拾起来的灵台。
明月辉映,白色的衣摆被风轻轻浮动,现在灵台前的那人背对着他们。
乌发如瀑。
“你是谁!”江熙月鼓起勇气大声道。
不知为何,那人的背影竟意外地让未霄感到熟悉。
难道是他?
闻言,那人转过身来,脸上的面具是未霄熟悉的半面狐。
“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