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干什么!”庾江宁本能觉得危险,质问道。
“你不是想回金国?”燕衔春隔着衣裳,按住庾江宁肚脐,继而沿着那个小圆圈缓缓画动,“空着手回去?”
“你要我回去当南国的暗桩?”
“不成?”
“疯子!”庾江宁开始挣扎。
“小庾相公。”
黑暗中陡然响起不轻不重的声音,燕衔春像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庾江宁趁机整理好凌乱衣裳,寻声回望。
薛璠自暗处走出,胳膊上还搭着一领狐裘。
“薛大官?”庾江宁一愣,旋即拎着衣摆上阶,“有事?”
“大家听见你咳嗽了,料想你又逞强。”薛璠拍拍臂弯里的狐裘,“叫咱给你送衣裳来。”
“官家之物,臣如何能穿。”庾江宁撩衣跪下。
“大家说,‘长者赐,不敢赐’,小庾相公不受,就是不尊。”薛璠说着下阶,以内廷最尊之身,亲自将庾江宁扶了起来,“另外,这里有一张御笺,你拿回去给易水相公看。”
“是。”庾江宁先是接过那领狐裘随意披了,紧接着双手接过那张御笺,他借着月光一看,纸上只有“行重”二字。
“这是?”
“大家说,‘易水相公见了自然会懂’。”薛璠笑笑。
“是。”庾江宁本该走了,但他又疑心薛璠听到了什么,可那等事,他又没法问出口,只能忍痛将燕衔春的“赔款”拿出来,委婉道,“往后还要大官多帮衬。”
“咱自幼便将这残躯捐给世尊。”薛璠双手合十,“二十年虔诚供奉,持斋念佛,从未碰过黄白之物,也用不着这阿堵物,小庾相公还是留下,给你的老师买些礼物吧。”
“大官……收下吧。”庾江宁还是不肯走。
“南国不禁南风,小庾相公不必封我的口。”薛璠叹口气,看看不远处铁塔一样的燕衔春,又看看眼前有些纤细的庾江宁,“只是……要节制。”
“大官……”庾江宁的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想哪里去了。”
“喔,还未同房?”薛璠了然,略一弯腰,悄声说道,“太医院里有活血化瘀的脂膏,小庾相公若需要,咱给你拿些?”
“大官!”庾江宁简直要败下阵来。
“放心,向小园临行前,特意嘱托过咱。”薛璠轻声说道,“他说,你跟我们一样,都是自小没家的可怜孩子,要咱多帮衬你。”
“多谢。”庾江宁低下头。
“下次少吐点枣核,扫起来怪麻烦的。”薛璠抬脚,亮出靴底的小核。
“晓得了。”庾江宁不好意思地笑笑。
“宫门落钥了,我送你们出去。”薛璠扬声。
“多谢薛大官。”燕衔春作势要搂庾江宁。
“不谢。”薛璠目不斜视,“咱就是来带个路,聊你们的。”
“你不去接裴霖,跟着我做甚?”庾江宁连忙闪身,不厌其烦。
“这不就一条路,我不走这儿还能去哪儿?飞出去?”燕衔春抱臂跟在庾江宁一侧,“一会儿还去喝羊汤不?”
“不去。”庾江宁举起手里的书,“官家要俺看正经学问。”
“今日……”燕衔春觑眼天色,“就不去叨扰易水相公了吧?”
“不去我睡哪儿?”庾江宁白他一眼,“这都快子牌了,云隐寺的山门都关了。”
“是啊,城门都落钥,俺也出不去了。”燕衔春故作感慨。
“你到底要说甚!”
“俺这月的俸禄都在你怀里。”燕衔春摊开五指,“多少给点家用,让俺开间客房睡觉吧?”
“给给给!”庾江宁将钱袋子墩在燕衔春掌心。
“宁弟,孤枕难眠——”燕衔春的白烂话张嘴就来。
“薛大官在呢!”
薛璠示意值夜的小内官开门:“咱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