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要不是你逼我太急,我能出此下策吗?”
“那你出此下策的时候,就没想过你不认识老师家的门?”燕衔春笑道。
庾江宁的脸瞬间红了。
“你到底是我的宁弟,带你回南国的人是我,为你作保,证明你不是奸细也是我。”燕衔春心细如发,自然知道庾江宁在踌躇什么,当下勾指掠过庾江宁的掌心,“那怕你做了易水相公的学生,别人提起你,也会说我是你的恩相,天塌下来我顶着。”
“你不必……哄我,你要我做的事,我答应不了。”庾江宁心神一晃,艰难回对,“你须得知道,俺的家在金国,朋友也在金国,俺虽然贪生,但也不怕死,如果你逼俺太甚,俺大不了一死。”
“俺逼死你,就是对不起你爹的回护。”燕衔春无奈,只得捏捏庾江宁的手,试图安抚对方,“你也不要说出这样的负气话,但你得答应我,往后你与金国的书信往来,要过我的手,回信也要跟我商量,可不可以?”
庾江宁咬唇想了片刻,缓缓点头。
“剃发易服容易,割肉剔骨却难,你终究流着南人的血。”无端的,燕衔春想起庾江宁那头小辫子,“南国,终究是你的家。”
“嗯。”庾江宁意兴阑珊。
“南国好吃的也不少。”燕衔春捏捏庾江宁后颈,“不只是羊肉。”
“真的?”庾江宁狐疑抬头。
“这次是真的。”
冷风呼啸,吹得大红灯笼摇摇晃摇,朱红大门轻开一线。
“尊驾是?”门房戒备的声音,“相公说了,若是烧冷灶的,便请回去。”
“楚州招讨使燕衔春。”燕衔春最先回神,他也觉得夤夜打扰不好,便在庾江宁手里接过那张御笺晃了晃,“有旨意。”
门房立即肃然了:“俺去通禀。”
未几,门房匆匆赶回来,将朱红大门开了,先与二人见礼,然后向燕衔春一拱手,“这位是燕相公。”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向庾江宁一拱手,“这位小相公便是庾江宁。”
“阿叔。”庾江宁赶紧回礼。
“易水相公说,文武夤夜相会难免瓜田李下,要避嫌。”门房有些不好意思。
“应当。”燕衔春将御笺还给身旁少年,主动后退一步,“那请转告易水相公,燕某改日再来叨扰一杯茶。”
“我送燕相公。”门房转身在门后拿出一盏灯笼。
“正事要紧,就不用送了。”燕衔春笑着在门房手里拿过那盏写着“花”字的灯笼,继而拍拍庾江宁后背,“见长辈要有仪态,驼背含胸成何体统?把腰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