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的脸,急促的换气呜咽声好似坏掉的风箱。在众人反应过来前,一旁的楚天阔赶在南星倒地前扶住了他,一边熟练地帮南星摆好姿势一边厉声道,“把我训练椅上的黑色外套拿来!”
任鲸生来不及多想,猛地飞奔到训练室拿回了外套。楚天阔一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吸入剂,他边低声安抚边熟练地让南星按节奏呼吸,在吸入剂的缓解作用下,后者总算平息了一点。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南星突然蜷缩着捂住腹部,整个人像一把弓箭一样弓了起来,牙齿连咬住吸入剂的力气也没有,只是不停打颤,愈发苍白的脸色看得人心惊。
“南城街道13号绿杨别墅3栋,对,他有哮喘,麻烦你们尽快……”俞飞拨通了120.
“告诉他们走滨海大道,我们中途汇合。”楚天阔将南星拦腰抱起,接着道,“厉扬去开车,许哥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推迟比赛。”
许成立刻拿起手机开始和负责人员交涉,厉扬话不多说拿起车钥匙便冲了出去,俞飞一边和医院沟通一边跟了上去。小庄从南星倒地的一瞬便脸色发白,好似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灰,眼神都失了焦似的,一言不发地跌坐在地上。任鲸生原本打算一起去医院,看到小庄的反应突然改了主意,留守在了基地。
阿姨被这变故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听见小庄的声音。
“阿姨,先把桌子收拾一下吧。”
“啊,好的好的。”
她刚端起一个空碗,一旁的任鲸生突然摁住她的手腕,语气温柔却很有力度,“先等等吧。”
阿姨疑惑地将碗放下,半晌才明白什么意思,笨拙又焦急地说道,“早餐没有问题的,馄饨皮是我自己擀的,虾也是今早刚买的新鲜的虾,肯定没问题的!我不可能把坏东西给你们吃的!”
任鲸生安抚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怪您的意思,我们都吃您做的饭菜这么久了,从来都没问题,但南星可能对什么东西过敏也说不定。”
“我记得你们每个人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许成都跟我说过的,小星对虾不过敏的。”阿姨在围裙上来回蹭了蹭自己的双手,极力证明着自己。
“您别激动,我相信您。”任鲸生双手握住阿姨的肩膀,等她稍微冷静了一点才接着说道,“但刚刚听俞飞说,南星有哮喘,说不定有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忌口呢?小心一点总没错,您说是不是?”
阿姨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任鲸生的话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去拿保鲜膜把菜都封一下。”
小庄从刚刚开始便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偶一样坐在一边,听到这话,生硬地阻止道,“没这个必要吧?哮喘...哮喘而已,不会有什么忌口的。”
任鲸生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到后者不自然的躲闪之后,眼神间闪现过一抹厉色,随即很快遮掩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谁知道呢?”
等到阿姨用保鲜膜将饭碗一个个封起来之后,小庄僵硬地扭过身子不去看他们,不自然地冲二人说道,“我先回一下房间。”
阿姨看到小庄惨白的脸色,只当他被吓到,安慰地说,“我看你脸色也不好,上去稍微休息一下吧。”
小庄连一点笑意也挤不出来,脚步沉重地上了楼。
刚一关上门,他腿一软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像个癫痫患者一样手抖得不成样子,屏幕都出现了无数重影,尝试了几次才成功发出了消息。
【不是说只是泻药吗?为什么南星反应这么大!】
【你是想害死他吗!】
【你是故意的!你想害死我对不对!】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持续了很久,小庄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正在等待审判的犯人,大滴大滴的汗珠直接滴落到手机屏幕。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小庄以为是汗水让手机屏幕变得模糊,粗暴用手抹去水印,却发现眼前依旧模糊一片,黑掉的屏幕上是一张泪流不止的脸。
【你什么意思,是你给的药!是你说只会拉肚子!你现在装什么都不知道!】
【真逗,你是不是自己太菜,心里承受不住产生幻觉了啊?】
【我劝你别乱说话,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给的?当心我告你诽谤。】
程彬在出租屋里哧溜着泡面,满意地看着在微信里发疯的小庄,不接也不主动挂断他不停打来的电话,尽情地享受着这细水长流的折磨。可惜他没办法亲眼见到南星的惨状,只能在脑海里自己想想,也算是一大憾事。
一个是他曾经的替补,一个是举报他假赛的人,凭什么他们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一个替补也能首发,一个叛徒也能重新开始?大家早该一起跌入地狱才对。
“靠!”小庄痛骂出声,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墙上。一小片碎掉的屏幕顺着墙壁反弹过来,正正好划过他的侧脸,鲜血瞬间随着一字型伤口流下。他双手抱头,整个人就这么蜷缩在墙角。
自己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没有办法指控程彬,他甚至连那些药片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如果真的是什么致命的毒药的话,如果南星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小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冷。